他把筐放在床脚,拿出赵芳给他缝的粗布单铺在草席上,摸了摸,竟觉得比路上的干草舒服多了。
“苏兄倒是看得开。”
林姓学子住在他对面的床铺上,笑着说:“换了我,怕是要睡不着了。”
“出门在外,哪能样样如意。”
苏砚秋笑了笑,从筐里掏出那本手抄的策论:“能安安稳稳把试考了,比什么都强。”
白日里,众人各自整理行囊,或是去街上打探消息。
苏砚秋没敢走远,就在院子附近转了转,看见州府的公告栏上贴着州试的规矩,密密麻麻写了好几条,他站在那里,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直到把所有章程都记在心里才离开。
傍晚时分,他买了两个面饼当晚饭,就着院里的井水吃了。
这扬州城的面饼不如赵芳烙的面饼扎实,却也能填饱肚子。
夜幕降临时,屋里点起了油灯,昏黄的光线下,几个学子围在一起背书,声音此起彼伏。
苏砚秋爬到上铺,趴在窗边,借着月光翻看策论。
月光透过破了洞的窗户纸照进来,他看得入神,连院里的虫鸣声都听不见了。
忽然,书页上的光暗了下去,他抬头一看,只见原本皎洁的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天边隐隐传来雷声。
“怕是要下雨了。”他叹了口气,把书合上,揣进怀里。
下了床,他推开房门,准备去院角的茅厕。
院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他刚走到茅厕门口,就听见“轰隆”一声雷,豆大的雨点紧接着砸了下来,打在地上溅起水花。
他加快脚步,上完茅厕出来时,雨已经下得瓢泼一般,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雨水顺着屋檐往下淌……
“这是入春以来第二场大雨了。”苏砚秋站在茅厕门口,望着雨幕,心里忽然一动。
第一场大雨时,他还在家里,赵芳正忙着把菜苗往屋里搬,笑着说“春雨贵如油,今年定是个好年成”。
这场雨来得急,莫不是在预示着什么?
他裹紧了身上的粗布单,往厢房跑去。雨水打在脸上,冰凉刺骨,脚下的路泥泞湿滑,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
就在他快要跑到厢房门口时,突然从旁边的柴房里冲出几个黑影,手里拿着棍子,一下子把他围在了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