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船?我在海上漂了七年,见过暴风雨撕开天际,也见过冰山如幽灵浮现——但从未像现在这样,每一寸皮肤都在尖叫,告诉我水下有东西正等着。等着我们安静下来,等着船停下,或者……等着谁掉下去。
从今天起,我要在枕头下藏一把刀。
这艘船不太对劲。他们也不太对劲。
也许,真正不对劲的……是我们还活着这件事本身。
2109年7月28日
小李失踪了!
昨晚他值夜,午夜交班时人还在。今早甲板上只剩下他的帽子,浸在一种半凝固的暗红里,边缘结着盐晶似的奇怪颗粒。帽子内侧有一小片湿润的粘液,腥味里透着一股……金属和腐烂海草混合的凉气。
船长下令搜船,每个角落都翻了,除了货舱。那扇锈死的门纹丝不动,他沉默地看着它,眼神里有什么东西熄灭了。水手们没人追问,也没人敢靠近——但下午我独自经过时,听到了。
很多声音,挤在一起,从门缝底下渗出来,又湿又黏。像人在说话,但音调是歪的,词语被拉长又揉碎,偶尔夹杂着类似吞咽、或者什么东西被拖过地板的摩擦声。
我贴上门板的掌心传来细微的震动,又冷又麻,仿佛门的那一面,正贴着同样一只耳朵。
我逃开了。背后那阵低语却像粘在了耳膜上,直到现在还在响。
我把这些告诉了船长,但是他说我可能因为长期跑海,精神出了问题,然后他让船医给我开了点镇静的药剂……果然,我吃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听到那些声音……
2109年8月4日
船上的人又少了三个!
没有喊叫,没有痕迹,就像从未存在过。剩下的人眼神涣散,对着空荡的海面喃喃自语:“祂在召唤……”音调拖得长长的,和货舱里的声音一模一样。
大副把自己反锁在舱室里。昨天我路过,门缝下淌出一线暗色的水渍,闻起来像铁锈和咸腥的汗。里面很静,太静了,连呼吸声都没有。
我的手上起了红疹,一片片,像细小的鳞,痒得钻心。抓破的地方渗出透明的黏液,很快又结痂,摸上去又硬又凉。
船医给我开了药膏,动作僵硬。他白大褂的领子竖得很高,但我还是看见了他颈侧——那里蔓延着一片更大的、暗红色的斑块,边缘在微微蠕动,仿佛皮肤下有东西在爬。
我询问船医,船医说这是一种皮肤病……可能真的是皮肤病吧……
2109年8月5日
祂们出来了。
从货舱里。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这一页被大量污渍覆盖,字迹潦草得几乎无法辨认)
船长死了!大副变成了怪物!
我们被困在这片海域,永远出不去了!
祂们就在门外。我能听到祂们抓门的声音。
上帝啊,如果有谁能看到这本日记,记住——不要打开货舱!不要听那些低语!不要……
日记到此戛然而止。
曹孟淳合上日记,眼中凝重之色更甚。
“2109年出事,到现在已经十四年。但这艘船的腐朽程度,像是已经漂浮了上百年。”他看向走廊深处,“货舱……那里就是污染源头吗?”
他将日记收好,继续前进。
又经过几处舱室后,曹孟淳终于来到了驾驶室门外。
这扇门异常坚固,而且是向内凹陷变形的——仿佛有巨大的力量从内部撞击过。门锁已经完全损坏,但门被某种东西从里面卡住了。
曹孟淳将黑暗能量凝聚于手掌,按在门板上。
“腐蚀。”
铁门发出刺耳的“滋滋”声,以他手掌为中心,金属迅速变得酥脆。一分钟后,他轻轻一推,整扇门如同风化千年的岩石般碎裂倒塌。
驾驶室内的景象,让即使早有心理准备的曹孟淳也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