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拥兵自重!”王珪被尉迟恭怼得面红耳赤,再也顾不上文官的矜持,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指着尉迟恭怒吼道,声音因为愤怒而变调,尖锐得像指甲划过玻璃,“武将掌军器,本就是祸根!历朝历代,多少叛乱都是因此而起?安禄山、史思明……哪个不是手握兵权,最后起兵谋反?你如此维护李杰,阻挠朝廷接管火药,莫非是想与他勾结,图谋不轨,架空陛下,篡夺大唐江山?”
这句话如同泼妇骂街,恶毒而尖锐,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瞬间点燃了武将们的怒火。尉迟恭的副将赵勇脾气火爆,像个一点就着的炮仗,当即怒吼道:“你放屁!王珪你血口喷人!我们将军忠心耿耿,跟随陛下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身上的伤疤比你的骨头还多,天地可鉴!若非李大人的火药,你现在连站在这里骂人的机会都没有,早就成了突厥人的刀下鬼,喂了狼!”
“你懂什么!”赵勇向前一步,铠甲碰撞发出“哐当”声,像两记重锤砸在地上。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里面布满了血丝:“你知道我们在云州是怎么过的吗?每天啃着硬得能硌掉牙的干粮,那干粮里还掺着沙子,咬起来咯吱作响。喝着带着泥沙的水,腥气扑鼻,喝下去肚子里就翻江倒海。晚上睡在冰冷的城墙上,裹着单薄的被子,冻得瑟瑟发抖,时刻面临着死亡的威胁!是李大人的火药给了我们希望,让我们能看到击退突厥的可能!你现在却在这里说风凉话,还要夺走我们的希望,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还是说,你收了突厥人的好处,故意想让我们送死?”
争吵瞬间升级,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席卷了整个太极殿。文官们指责武将“勾结匠人,意图不轨”“目无朝廷,拥兵自重”,他们的声音尖利,像一群聒噪的乌鸦。武将们则痛骂文官“只会纸上谈兵,误国误民”“不知前线疾苦,只会在后方拆台”,他们的声音洪亮,像一阵阵惊雷。
“你们武将就是一群莽夫,除了打打杀杀,还懂什么?知道什么是礼仪廉耻吗?知道什么是治国安邦吗?”一位文官尖声喊道,气得浑身发抖,手里的笏板都差点掉在地上。
“我们莽夫至少能保家卫国,不像你们,只会耍嘴皮子,在朝堂上争来斗去,遇到事就缩脖子!”一位武将立刻回怼,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前面文官的脸上。
“军器由朝廷掌控是祖宗规矩,岂能因你们一句话就更改?这是要动摇国本!”
“祖宗规矩也得看时候,死搬教条,不知变通,只会亡国!当年若不是陛下敢于打破常规,发动玄武门之变,哪有今天的贞观之治?”
双方你来我往,唾沫横飞,声音越来越大,震得大殿都在嗡嗡作响,梁上的灰尘像雪花一样不断落下。梁上的灯笼摇晃不止,烛火忽明忽暗,映得每个人的脸上都阴晴不定,像川剧变脸一样。
有个年轻武将性子最是急躁,名叫周青,才二十出头,是秦叔宝的远房侄子。他听到文官们喋喋不休地指责尉迟恭和李杰,气得浑身发抖,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他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刀,“噌”的一声,寒光一闪,照亮了他愤怒的脸,也照亮了周围人惊恐的眼神。“你们这些腐儒,再敢胡说八道,休怪我刀下无情!”
刀光让文官们吓得纷纷后退,发出一阵惊呼,像一群受惊的鸟雀。有个年老的文官吓得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被旁边的人扶住才勉强站稳。
尉迟恭见状,厉声喝止:“放肆!周青,你想干什么!朝堂之上,岂容刀剑相向?还不快把刀收起来!”他的声音像一声炸雷,让周青浑身一震。
周青委屈地看着尉迟恭,眼眶都红了,不甘地哼了一声,但还是乖乖地收起了佩刀,只是眼神依旧凶狠地瞪着那些文官,像一头愤怒的小豹子。
尉迟恭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怒火,胸口剧烈起伏,他知道再吵下去也无济于事,只会让陛下为难,耽误了正事。他转向李世民,单膝跪地,铠甲碰撞地砖发出沉闷的响声,像一块巨石落地。“陛下,此事关乎大唐安危,绝非口舌之争就能解决。臣等武将愿以性命担保,李杰绝无二心,让他继续掌管火药,定能击退突厥。请陛下决断!”
秦叔宝、程咬金等武将也纷纷跪地,动作整齐划一,铠甲碰撞声连成一片,像一阵闷雷滚过大地。他们齐声说道,声音洪亮,震得大殿的梁柱都在颤抖:“请陛下决断!”
文官们见武将们如此,也连忙跪下,动作虽然有些慌乱,但声音却依旧坚定:“请陛下圣明,收回军器,交由朝廷掌管!”
朝堂上再次形成对峙之势,双方都眼巴巴地看着李世民,眼神中充满了期盼和紧张,等待着他的最终裁决。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像怕惊扰了什么。檀香依旧在燃烧,烟气缭绕,却驱不散这沉重的气氛。
李世民看着下方跪着的群臣,眼神深邃,像一片不见底的大海。他知道,这个决定将影响大唐的未来,容不得半点差错。他的目光在文官和武将之间来回扫视,文官们的忠诚无可置疑,但他们过于保守,缺乏对战场的直观认识;武将们勇猛善战,深知火药的重要性,但他们有时过于冲动。
他又想起了云州的血书,那上面的字迹和指印仿佛还在眼前;想起了那些狰狞的伤疤,每一道都诉说着边关的惨烈;想起了突厥人的凶残,他们的铁骑踏过之处,生灵涂炭。心中渐渐有了答案,像迷雾中看到了灯塔。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一座大山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此事……”
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噔噔噔”的,像打鼓一样,由远及近。一个侍卫匆匆跑了进来,他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脸上满是尘土,神色慌张地“扑通”一声跪地,因为跑得太急,膝盖撞在金砖上,发出一声闷响,他却顾不上疼痛,大声禀报:“陛下,云州急报,突厥大军再次攻城,攻势猛烈,比上次还要凶狠!他们新造了一批重铠,寻常弓箭和刀剑根本无法穿透,城墙已经被撞出了一个缺口,守将王大人请求火速支援,特别是急需火球弹,否则云州城恐怕撑不过三天!”
这突如其来的急报,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朝堂上炸开。所有人都愣住了,脸上露出震惊和恐慌的神色,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被一种更深的恐慌所取代。李世民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眉头紧锁,像拧成了一个疙瘩。他知道,不能再犹豫了,云州危在旦夕,每一分每一秒都关乎着无数人的性命。
他猛地站起身,龙袍在他身后展开,像一朵巨大的云彩。“传朕旨意!”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命李杰即刻加派人手,全力赶制火球弹,务必在两日内送至少五十枚至云州!命尉迟恭为监军,前往新械坊督促,确保万无一失!任何人不得再以任何理由阻挠,违者,斩!”
“遵旨!”尉迟恭等武将齐声应道,声音洪亮得几乎要掀翻殿顶。他们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像是久旱逢甘霖的庄稼,挺直了脊梁。尉迟恭挣扎着站起身,拐杖在金砖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却掩不住他眼中的光芒。他朝着李世民深深一揖,铠甲上的铜片碰撞着,像是在为这道旨意欢呼。
王珪等文官脸色灰败,像被寒霜打过的茄子,垂头丧气地跪在地上,再也说不出半个反对的字。刚才还振振有词的户部侍郎,此刻脑袋埋得更低,仿佛想把自己钻进金砖缝里。他们知道,这场舌战终究是以武将的胜利告终,而云州的急报成了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世民瞥了一眼瘫软在地的文官们,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他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都退下吧。尉迟恭,你即刻前往新械坊,不得有误!”
“臣,领旨!”尉迟恭再次躬身,转身时,肩上的箭伤牵动着筋骨,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依旧迈着稳健的步伐向外走去。赵勇等武将紧随其后,铠甲摩擦的“哐当”声在大殿里回荡,像是在宣告着这场争论的终结。
文官们这才缓缓起身,低着头,默默地退出了太极殿。王珪走在最后,路过龙案时,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封云州血书,上面的指印红得刺眼,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烧得他脸颊发烫。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心中却明白,今日之事,他们输得并不冤枉。
太极殿内很快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李世民和几个贴身太监。檀香依旧袅袅,却仿佛带着一丝硝烟散尽的味道。李世民走到龙案前,拿起那封云州血书,指尖拂过那些凹凸不平的指印,仿佛能感受到边关将士的体温。他望向窗外,长安的天空湛蓝如洗,可他知道,千里之外的云州,正笼罩在战火的阴霾之下。
“陛下,要不要传膳?”太监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世民摇了摇头,目光依旧望着远方:“不必了。备马,朕要去新械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