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良没有猜错。
镇魔司果然是为了昨天晚上那件事而来。
一个村子的人差点被血祭,附近的土地竟然没有半点警觉,土地庙内的警灵钟也没有敲响,若不是村民赶往土地庙,这件事甚至不会被镇魔司获知。
那个村落在县城和蓑衣渡中间。
不属于县城的地界,也不归蓑衣渡管辖,这件事,正常情况应该由县城的镇魔司出面处理。
只是,县城的镇魔司人手不足。
左子穆带着大部分人去了一个叫华阳镇的地方,那里发生了诡变,每天都有人在梦中带着微笑死去,应该是有个邪祟能投影进入梦境索魂。
那件事有些难缠,一时间解决不了。
其实,镇魔司也有人在县城留守,不过,郑家父子被杀,尤其是郑世龙之死颇为诡异,像是被冤魂恶鬼从黄泉世界爬了回来找他索命将其杀死。
被冤魂恶鬼索命这不算什么。
在这个世界,类似的事情比比皆是。
但是,那些受害者大多是凡夫俗子,很少有官袍在身的现役官员被恶鬼索命。
官和吏虽然都有朝廷编制,却也有不同。
官员有着官印,也就官运加身,官运来自皇朝气运,就像是大河分出去的一条支流,又好比血管上连着的毛细血管,毛细血管虽然很细,却和主脉相连,随时能够得到补充。
一般的恶鬼是没办法索命的,黄泉气息无法污染官气。
就算是邪法师出手,魔教的魔崽子使坏,用尽手段,也很难避免气运反噬,尤其是在西关这样的繁华区域,白马将军的实力可不是普通村镇的土地爷能够相提并论的。
饶是如此,郑世龙还是死了。
更可怕的是,官气竟然被剥夺,无声无息消失了,不见了踪影,就像是大血管上面连着的毛细血管断裂了一样,这种情况极其的罕见。
赤水县对此非常的重视。
由县令吕一功亲自带队,六扇门的好手全部出动,镇魔司留守的那些人也要配合。
那个村子的事情虽然报了上来,却腾不出手去处理。
最后,由留在蓑衣渡的魏天华百户带队前往,收到青鸟送来的密信的时候,镇魔司前往徐家抄家的人已经出发,进入了徐家,一时间抽不开身。
魏天华身边也就人手不足。
不过,上面交代的事情还是要做的,能够瞒过土地爷的监测,有可能是万灵教的那些魔崽子,也有可能是逃走的那个魔种在搞事,魏天华不能坐视不理。
他连忙让一个小校赶来事务司。
接下来,薛玉良要带着巡检司的巡丁随他一起前往那个小山村,协助他做事。
这件事,薛玉良不能拒绝。
衙门有配合镇魔司的义务。
于是,太阳高悬在中天的时候,他又来到了那个小山村,只是,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
……
同时间。
安乐坊,张家大宅。
原本热闹的张家大宅现在非常冷清,尤其是张树德居住的那一处小院,格外的安静。
小院的东厢房是张树德的书房。
此时,他背靠着自己处理公务的案桌,披头散发,面色苍白,全身不由自主地在颤抖。
不大的眼睛充满了恐惧和不舍。
在他身前,一个黑衣人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木椅上面,三十几岁的样子,五官平凡,相貌普通,丢在人堆里怎么也认不出来那种,此时,正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打完哈欠之后,那人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老张,莫磨蹭了,别耽误时间,人总有一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说罢,他抬起手,伸出小手指挠了挠耳朵眼。
“孙管事,还请你给大老爷求个情,饶我一命吧!”
“我这就带着家人,连夜离开赤水县,只要吕一功不离开赤水县,我就不回来!”
张树德胡须颤抖着,眼眶有浑浊的泪水涌出。
他朝着孙千拱手躬身告饶。
“老张,晚了!”
“现在,你只有这条路走,留下遗书,自杀谢罪,唯有如此,才能保住你的家人!”
“毕竟,你夫人虽然是远枝,终究也姓慕容!”
“趁着大老爷忙着追查郑世龙被杀一事,暂且顾不得你,你还是快点自我了断,莫要耽搁时间!”
“若是让我动手,那场面未免有些难看!”
说罢,孙千站起身。
“孙管事,且慢!”
张树德颤声说道,声音带着哭腔。
之后,他往一侧走去,抬头望向上方,一条绿色绸带挂在房梁上,系着死结,下方摆放着一张木凳。
张树德慢慢站上木凳,将脑袋套在了绸带上,系着脖颈,接下来,只需要蹬掉木凳也就能够一了百了,事前,他已经被孙千封住了穴道,气血无法爆发。
也就不可能运转功法,将绸带崩断。
短短的一步,张树德全身颤抖着,涕泪纵横,始终没法用力将脚下的木凳踢开。
“废物!”
孙千冷哼一声。
他挥掌轻轻一拂。
无形的罡气将张树德脚下的木凳推倒,张树德双腿顿时悬空,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抓住绸带,求生的本能迫使他想要从绸缎上脱离,却做不到。
整个人悬在空中,盘旋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