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姜主任你继续说!我想再听听!”
平时在工作上成日摸鱼的刘德昌,却流露出对知识的本能渴求。
姜禾看着他的眼神,笑了:
“我先行针,把人命救回来再说。”
刘德昌恍然,连连道歉后,将针包递过来,还帮着姜禾把彭满衣服解开,一直帮着打下手。
姜禾也没含糊,连续几针下去,又让刘德昌去准备了通脉四逆汤,以及一把葱白捣碎后敷在彭满的肚脐上。
针灸、药剂、外敷……连续几招下去,不出半小时,原本生命垂危的彭满便有所好转。
他浑身开始冒出大量又粘又冷、如油一样的汗,并随着汗水的排出,他身上那骇人的高热快速地退下去。
就连那喝醉般的满脸通红,也迅速褪下,变成了一种虚弱的苍白。
那喉咙里的痰声消失了,呼吸变得平稳深长。
伴随一声微弱的闷哼,彭满缓缓睁开眼睛。
“师父你醒了!”
小宇第一个冲上去。
刘德昌也是如释重负,啧啧称奇道:
“老家伙你命不该绝啊!”
彭满的意识还是有些混沌,只是本能地呢喃着:
“我不去医院……我要死在家里……”
刘德昌笑不出来了,反而听得恼火。
“放心!你离死还早着呢!”
说完也懒得理这固执的老朋友,拉着姜禾连连感谢。
“姜主任多亏了你,不然我这朋友今天估计要交代在这里。”
姜禾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举手之劳而已,不过你回头还是要劝劝他,生病了要去医院。他这情况原本不算糟糕,是硬生生拖成这个样子的。”
说着,姜禾还解释了一下她辩证的原理——
彭满的高热只是表象。
事实上呢,他虽然身热面赤,但是胸膛却是一片冰凉。
另外他看似呼吸急促,实则声低息微,且口鼻中呼出的都是冷气而非热气。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他双手紧握,但掰开后的掌心却是冰凉的。
真正的热证是手足俱热,唯有这戴阳证,才是身热颧红如妆,手足厥冷如冰!
“他当时体内真阳已经衰败到了极点,被阴寒之邪逼得浮跃于外,才形成了灯尽火孤之象,你给的安宫牛黄更是雪上加霜。”
姜禾说话丝毫不客气。
刘德昌骤然沉默下去,久久说不出话。
姜禾看着他颤动的脸部肌肉,没有说话——
这彭满的症状,说复杂的确是复杂,但以刘德昌的水平来说,不至于错认至此。
只能说明他的医术在这几年的持续懈怠中,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得心应手。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刘德昌自己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很显然,刘德昌也意识到了这点。
他牙齿都咬紧了,许久才陡然低笑起来:
“主任,谢谢你还给我留了一线面子,是我学艺不精,这两年还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