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驾崩,举国哀悼,满京挂素。
隔日,宫里传出消息,皇后哀伤过度,自备了一杯鸩酒,已经追随而去。
坊间百姓,闻者无不动容,都道:“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伉俪情深啊!”
宝妃宫里,母子二人对案而坐,顾宝珠绷着脸,显然在同太子置气。
“这种时候,放那个贱人一族生路,无疑放虎归山,太子怎可这般糊涂?”
“历朝历代,讲究以仁当政,儿臣尚未登基,便赶尽杀绝,落下话柄,以后翻出来都是祸端。况且这也是舅舅的意思,皇城未定,他的意见,咱们必须听。”
“不提你那舅舅还好,他每日听枕边风,也妇人之仁起来了,这不是儿戏,岂能全听!”
“母妃——”太子无奈,母妃好像陷入了某种偏执里,怎么都说不通。
“舅母也在为咱们绸缪,这种话,绝不能叫舅舅听到,要是他和咱们离了心,那几位皇兄,随时可以给咱们杀个回马枪。”
他深深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四皇兄离了京,可是从没真正的安分过,他有荫地,又有子嗣……”
荫地有产出可以招兵买马,子嗣自然也能够继承这偌大的江山。
“他敢!”
“他怎么不敢?”
太子声调更沉:“现下不敢回来,不过是有顾家军震慑着。你以为凭咱们母子,孤掌难鸣,会有人愿意追随?”
“你可是当朝太子!”
“那又如何,父皇不尊贵吗,结果还不是人人算计,气郁而终?母妃,儿臣讲得粗俗些,咱们既然还在吃饭,就断没有现下砸锅的道理。”
宝妃看着他,从前瘦弱病白的皇儿,自顾家军回朝,在权势的之下,短短时间,竟生生将他养成了健康朝气的青年样。
她不是不知道顾家对她们母子意味着什么?
只是二十年的冷宫生活,目睹着整个顾家因为老皇帝的一时喜恶分崩离析,她越来越坚定地相信,话语权必须百分百握在手中的重要性。
凡是有机会推翻她们母子的,都不能放任发展。
“你的意思,只要等咱们有足够的把握……”
“母妃!”
太子打断她:“那是你的母族。”
“母族又如何,为了皇儿的江山……”
“在儿臣这里,断无可能!”
宝妃瞪着他,恨铁不成钢,“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哪一朝的皇帝能容得下此等势力存在。”
前者面色倏地阴沉,宝妃缓了语气:“你是不是怕天下人说你心狠手辣,这个无妨,你不方便,母妃替你担……”
太子面色骤变,腾地起身,宝妃的话头生生掐断。
他背着手,原地来回踱了好几步,须臾:“母妃,此事以后不要再提,儿臣还有公务,先行告退。”
抛下宝妃,大踏步离开。
听着宫门口处此起彼伏的“恭送太子”慢慢停下,没了动静。银月回头看着自个主子。
?“娘娘,何必急在一时,皇后已经退场,太子此时顺利继位才是最最要紧的。”
顾宝珠笑得无奈:“本宫知道。”
她神色复杂,银月是跟着她从府里到宫里的,一时也猜不透她的想法,见她并不想继续这个话头,便住了口。
到底也没想明白,娘娘怎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摆出一副过河抽桥的模样,那可是她的娘家啊,他们最大的倚仗。
叹口气,搀着她回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