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倏忽而过。
对于新生一班的学生们而言,这一个月堪称水深火热。
每日清晨,天光未亮,他们便要在司徒玄冷冽的目光注视下开始残酷的体能训练与实战对练;夜晚,当其他班级的学生或许已在休息或轻松自习时,他们往往还在训练室内,承受着司徒玄那永不知疲倦般的“亲自指导”。
这种高强度的、近乎压榨式的操练,让整个一班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怨气。
每个人的脸上都少了初入学院时的轻松与跳脱,多了几分沉郁和……一丝被硬生生磨砺出的精悍。
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至少,在面对司徒玄那狂风暴雨般的“一对全班”实战“指导”时,他们不再像最初那样一触即溃,毫无还手之力。
虽然依旧是被碾压的局面,但至少能多支撑几招,懂得如何更有效地配合、闪避,甚至偶尔能组织起一两次像样的反击。
他们的实战能力,在司徒玄毫不留情的捶打下,实实在在地得到了提升。
只是这提升的代价,是几乎被耗尽的精力和对司徒玄那复杂难言的情绪——敬畏、恐惧、怨怼,或许还有一丝连他们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依赖。
这一日上午,结束了又一轮堪称折磨的训练后,司徒玄面无表情地走在最前,身后跟着一群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般的新生一班成员。
他们拖着沉重的步伐,沉默地朝着教学楼方向移动。
长时间的操练不仅消耗了他们的体力,更磨掉了他们大部分的心气,此刻一个个眼神都有些发直,只想赶紧回到教室瘫坐下来。
走廊上,不乏有其他班级相熟的学生,尤其是一些出身世家、彼此间早有往来的子弟。
他们看到一班这群人这副模样,有好奇的,也有想上前打招呼、探听一下情况的。
“王兄,你们这是……刚训练完?”
一个隔壁班的蓝衣少年,笑着对队伍中一名相熟的王姓学员挥手。
那王姓学员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连哼都懒得哼一声,继续跟着大部队麻木地向前走。
另一个试图跟队伍里一位女生搭话的,更是直接被对方一个带着浓浓疲惫和不耐烦的眼神给瞪了回来。
“李兄,看你们这架势,一班不好待吧?”
又一个不识趣的凑到队伍边缘,对着一个关系还算不错的李家子弟说道。
那李家子弟本就满腹怨气无处发泄,此刻被外人打扰,更是烦躁,猛地扭头,恶声恶气道:“滚开!别来烦我!”
那声音带着明显的火气和戾气,把搭话的人吓了一跳,讪讪地退开了。
类似的情况接连发生。
一班众人根本没有任何理会外界的意思,甚至对于相熟之人的问候,也表现得极其不耐烦,恶语相向者不在少数。
他们此刻身心俱疲,满腹的怨气正愁没地方发泄,这些看似关心的问候在他们听来,更像是幸灾乐祸或无聊的探听。
整个一班队伍散发出的那种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和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浓郁怨气,让沿途想要靠近的其他学生都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眼中流露出惊疑甚至是一丝畏惧的神色。
“这一班的人……怎么回事?跟吃了火药似的!”
“那个司徒玄到底怎么练的?把人练成这副鬼样子……”
“离他们远点,感觉随时会炸。”
窃窃私语在身后响起,但一班众人恍若未闻,或者说根本无力去在意。
他们的注意力,或者说仅存的精力,都用来对抗身体的疲惫和内心那翻腾不休的烦躁与怨气了。
走在最前方的司徒玄,将身后的一切动静,包括那些恶语相向,都清晰地听在耳中。
他依旧没有丝毫表示,甚至连脚步的节奏都未曾改变。
怨气?
烦躁?
很好。
这说明他们还没被彻底练废,还有情绪,还有不甘。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将他们的骄傲、懒散、甚至于那些无谓的世家矜持,全都用最残酷的方式磨掉,逼出他们骨子里最原始的血性和韧性。
至于这些负面情绪,只要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并且有他这座大山压着,翻不了天。
他甚至觉得,这股无处发泄的集体怨气,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能派上些意想不到的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