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有信看了他一眼,说道:“具体怎么操作,让高东跟你谈。我看,这次纸厂如果不上马排污设备的话,老百姓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们政府应该督促监督企业治污,不然,咱们安雅就成了污染大户了,不但全市出名,兴许全省全国都会出名。”
高岩诧异地看着他,以前,纸厂成了牵住李如海的一个绊子,为的是声东击西,打乱李如海的阵脚,怎么今天这个老狐狸改变策略了?开始同情周边的老百姓了?
高岩笑着说:“您怎么发慈悲了,以前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高有信又说道:“这叫此一时彼一时,战略和战术是要及时调整的。”
高岩记起,高有信当年是搞过运动的人,他深谙斗争之道,更懂得如何在斗争中,求得利益最大化。
但眼下的形势早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作为高岩来说,他的确想真心为家乡人民做点好事和实事,谁不希望将来的从政过程,有闪闪发光的政绩?
自从依附上高有信那天开始,他的仕途的确很顺畅,但也无形中为自己上了一道紧箍咒,要想摆脱他的束缚,目前还真不容易。
他想了想说:“我现在也很挠头,一边不愿投资上治污设备,一边三天两头的闹事,想想就烦。那我也不希望企业就此寿终正寝,毕竟,它给咱们带来了税收,带来了那么多的就业岗位。”
高岩提前亮明自己的底线。
高有信说道:“知道你为这个企业没少操心,但有些问题也必须面对,现在国家对污企业尤其是群众反映大的问题非常重视,企业停产甚至掉官帽子的人也不是没有。”
高有信的话,无异于一颗软钉子,让高岩难以吞咽下去。
他及时示弱,赶紧说道:“您说得太多了,所以我才挠头。”
这次见面,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在这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高岩已经浑身冒虚汗了。
尽管他贵为县长,尽管对面坐着的那位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但高岩仍然惧怕他,因为他见过他太多的对付地方官员的“战略”和“战术”,见过他对付形形色色的人,使用过形形色色的手段,所以他怕。
从大成集团出来,他坐进车里,他显得有些疲惫,闭上了眼睛。每次跟高有信谈话,他都像经历了一场很大负荷的运动,精神方面的消耗,一点都不亚于身体的消耗。
司机问道:“县长,咱们去哪儿?”
“回家。”
高岩看了前面的司机一眼,他知道,这个司机已经被高有信收买了,他的一切行踪,对于高有信来说,都是透明的。
但他不会换掉司机,尽管这于他来说是极其容易的事。
他就是高有信手里的玩偶,但在自己羽毛还未丰满到可以脱离他掌心的时候,他还要“心甘情愿”地充当这个角色。
看来,真是要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人生了,这样受制于人的日子并不好过。
外人,看到的都是县长的威风八面,可谁知道他内心的感受?
就在县长高岩回到家的时候,周浩然也看完了罗翔给他找来的关于全县企业的情况报告的资料。
不知为什么,他的脑海里就浮现出县长高岩来。
不得不说,安雅地处偏僻之地,没有资源优势,也没有交通优势,但这几年的工业发展的速度确很快,这不能不说跟县长高岩没有关系,他能想象,高岩做了大量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