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想干什么?”王砚皱着眉,把请柬拿过去看了看,“难不成是想扣下你,拖延我们的行动?”
姜瑜把请柬放在案上,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扣下我倒未必,他心里有鬼,才想试探我。正好,我也去探探他的底,看看他府里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话刚说完,殿外的暗卫匆匆跑进来,单膝跪地:“姜大人,褚大人,太医院李院正派人来报,昨日收了三个百姓,症状和潇湘郡的村民一模一样——浑身冰得像块铁,意识模糊,皮肤上还浮着符文,和莲塘棺木上的一模一样!”
姜瑜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潇湘郡的惨状还在眼前——那些被怨煞附身的村民,皮肤下的符文像活物似的蠕动,最后整个人都冻成了冰疙瘩。“是他,肯定是他在府里养怨煞,才波及了百姓!”她声音里带着点抑制不住的怒意,“今日这宴,我更要去了!”
巳时快到的时候,姜瑜换上了一身月白襦裙,领口绣着圈淡青的缠枝莲,看着素雅,却方便行动。她把桃木剑藏在宽大的袖中,剑鞘贴着手臂,带着点微凉的触感。胡漂亮缩在她的衣襟里,毛茸茸的身子贴着她的胸口,只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珠露在外面,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褚玄胤送她到柳尚书府外,玄色衣袍被风吹得晃了晃。他从怀里摸出枚信号符,递到她手里——符纸是用朱砂画的,还带着点体温。“若有异动,就捏碎它,我带暗卫在附近等着,一炷香内必到。”他声音压得低,目光落在她的衣襟上,“胡漂亮也机灵,你们俩互相照应。”
姜瑜点头,把信号符贴身藏好,指尖蹭过符纸的纹路,心里踏实了些。她迈步走进柳府,刚过门槛,就觉得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不是秋日的凉意,是像泡在冰水里的冷,裹着点香灰的味道,呛得人嗓子发紧。
庭院里的花草都透着病态的枯黄,花瓣蔫蔫地垂着,连叶子上都没了光泽。廊下的灯笼罩着黑布,光线透出来都是暗沉沉的,照在青石板上,像蒙了层灰。胡漂亮在衣襟里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腕,发出细弱的“嘶”声,身子还微微发抖——这是它感知到强烈邪煞时才有的反应。
柳尚书已经在正厅等着了,穿着一身紫色锦袍,料子是上好的云锦,绣着暗纹的龙形图案。他面色红润,看着精神很好,可目光总往姜瑜的袖中瞟,像在查探什么。“姜供奉远道归来,本该好好设宴接风,只是近日府里琐事多,只能备点薄茶,莫要见怪。”他说着,抬手示意侍女奉茶。
姜瑜端起茶杯,指尖触到杯壁,却没感觉到暖意——茶是温的,像晾了许久。她目光扫过厅内,落在墙上挂的《莲塘图》上。画里的莲花开得格外艳丽,红得像血,塘水却黑沉沉的,底下隐约画着几个黑色的人影,缩在塘底,姿态扭曲,和潇湘郡莲塘下的棺木场景一模一样!
“柳大人倒是有雅兴,”姜瑜故意提起,声音放得缓,“这幅《莲塘图》画得真是精致,尤其是塘底的人影,看着倒像是真的似的。”
柳尚书的手指猛地攥紧了茶杯,指节泛白,连笑容都僵了几分:“不过是偶然从画坊里买来的,画得粗糙,让姜供奉见笑了。”
“偶然买来的?”姜瑜放下茶杯,目光紧紧盯着他,“说来也巧,前几日我去潇湘郡,在莲塘下发现了数十具孩童骸骨。那些孩子的魂魄,被人用阴毒的法子炼制成了怨煞,连尸骨都泡在塘底,不得安宁。”她顿了顿,看着柳尚书的脸色一点点变白,继续说,“柳大人久居京城,见多识广,可知有哪种符咒,能把怨煞和莲塘绑在一起,让那些魂魄永世不得脱身?”
这话一出,柳尚书的脸色瞬间没了血色,像纸一样白。他猛地咳嗽起来,咳得身子都晃了晃,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撞在案上,茶水洒了一地。“咳……咳……老夫近日身子不适,怕是不能陪姜供奉久谈了。”他慌乱地起身,脚步都有些踉跄,“管家!快送姜供奉出去!”
看着柳尚书逃也似的背影,姜瑜心里的疑团解开了——他不仅和莲塘怨煞案有关,说不定苏氏炼制怨煞的法子,都是他教的。她跟着管家走出正厅,目光扫过廊下的一间厢房,门虚掩着,能看到里面摆着十几个黑色陶罐。坛身上刻着的符文,和她在静心观看到的一模一样,是蛊寨特有的图腾!
刚走出柳尚书府的大门,姜瑜立刻捏碎了信号符。符纸“啪”地一声碎在掌心,化作点点金光。没等多久,褚玄胤就带着暗卫赶来了,看到她平安无事,才松了口气,快步走过来:“怎么样?里面情况如何?”
“柳尚书心虚了,一提到莲塘就慌了神。”姜瑜把宴上的发现一一告诉他,指尖还在微微发凉,“他府里有怨煞的气息,还有养怨煞的陶罐,连请柬的笔迹都和周明的一样。玄师协会还在帮他,我们不能等三日后了,明日子时就突袭静心观,再晚,那些孩子就危险了!”
褚玄胤点头,立刻转身对暗卫说:“去通知王大人,把行动提前,让他备好人手,明日子时准时行动!”他回头看向姜瑜,目光坚定,“放心,这次我们一定救出孩子,让柳尚书为他做的事付出代价。”
风里的冷意更浓了,可姜瑜看着褚玄胤的眼睛,心里却燃起了一团火。
子时的梆子声刚过,汴京城郊的静心观就被浓重的夜色裹得严严实实。
姜瑜蹲在观后的松林里,指尖捏着一张隐身符,目光紧盯着院墙上方巡逻的私兵——他们手持玄铁刀,腰间挂着青铜纹玉佩,正是玄师协会的标志。胡漂亮缩在她的衣襟里,琥珀色的眼珠在黑暗中泛着微光,鼻尖轻轻抽动,将周围的怨煞气息一一辨明。
“按计划行事。”褚玄胤的声音从左侧传来,他穿着夜行衣,玄色布料与夜色融为一体,“大理寺的人已在观前牵制守卫,我们从后院水井潜入,动作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