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戒酒?人活得那么累,难得有东西可以短暂脱离,为什么一定要清醒。”
沈清辞握着筷子,将碗中的面条搅拌了一下,看向她的眼:
“你以前说你最恨十八区,说想去四区当大明星,现在你在干什么。”
“你爸爸都死了,我还当什么大明星。”
柳雨喝了一口酒,嘴角的笑容几乎凝固成一个极其哀伤的弧度:
“我年轻的时候太傻了,太天真,以为长了张好脸就可以得到一切,但是我什么也得不到,犯蠢的后果就是我现在活得连鬼都不如,我以为你爸爸能带我走出这里,可他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你爸爸死的时候我眼泪都快要哭干了,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柳雨又喝了一口酒,像是要将苦楚全都吞咽下肚: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我已经老了,我干不了活,如果离开他,我都不知道我要怎么活下去。”
“我有钱。”沈清辞直白道,“离婚,我会给你们打一笔钱,够你们舒服的过完下半辈子。”
柳雨眼睫毛终于动了动,她有些艰难地把眼睛睁开了一些,从上到下,真正地将沈清辞看了一遍,她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道:
“吃面,你以前最喜欢吃这个,我让老板多加了肉。”
沈清辞没吃。
牛肉面是他以前最喜欢吃的东西。
十八区实在是太穷了,一年之中能吃饱饭的日子不多。
饭都吃不饱,吃肉的时间更是少有。
除了在学校可以吃到由国家配餐发放的肉以外,沈清辞唯一能吃上的肉,就只有柳雨每隔一个月,就带他们兄弟俩来吃一次的牛肉面。
牛肉算不上多,就那么几块,但肉汤烫过的面条格外美味。
一碗浓汤面条,上面点缀着几块老到可以牙缝的牛肉,就已经是童年时期最美好的回忆。
只是这份回忆从柳雨改嫁以后,就好像被永久封存。
他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吃过牛肉面。
沈清辞没吃,只是道:“你想说什么?”
“他不愿意签那份合同。”柳雨的眼神似乎又迷茫了一些,“他希望你能给他养老。”
柳雨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她在来之前喝了酒,这点酒气不足以让她彻底失去意识,却能让她的思维颠三倒四,说出来的话似乎都没有任何可遵循的逻辑。
翻来覆去就是医疗养老,所有的字眼都同钱挂钩。
沈清辞在来之前,就已经预想到了结果。
他所做的每一步都在筹划。
切割关系是他早就想过的事。
协议上面给出的金额是最底线的价格。
每个月将近于一千新币的收入。
够活着,饿不死,用于赌博之类的消费是全部没有。
这样一笔钱在短期来看已经足够,但要是准备靠吃这点钱过日子,那就只有等着饿死一个下场。
沈清辞提前预留了讨价还价的价格,也知道以周长达恶劣无比的性格,绝对会贪得无厌地索取更多。
如果不是因为优秀毕业生的申请需要背调,他又暂时不想借助他人的力量。
沈清辞一毛钱都不会给周长达。
他既然给了这笔钱,那么这点钱就会成为买断制的形式,将他从糟糕的原生家庭彻底切割。
他不可能负担着定时炸弹一辈子。
如果用最简单的方式来换取最高效的结果,那么付出点代价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