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医生:“患者有孕,只是……这胎儿能不能保住,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谢昭白掌心紧握,“怀孕了?”
主治医生:“是,已经两月有余。”
谢昭白掌心紧握。
主治医生看着面前这位年轻到惊人的谢家少爷,捐献血液时有多么义无反顾,此刻就有多么的冷漠。
显然这孩子不是他的。
出于医生的职业道德,主治医生出声道:“病人求生意志薄弱,若是流产,怕是身体吃不消。”
谢昭白一言不发的看着被推出来的向穗,她面色苍白如纸,脆弱到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
病房内。
谢昭白长久的坐在病床边,看着心存死志,迟迟没有醒来迹象的向穗。
握着她的手,终是艰涩的开口:
“姐姐,你怀孕了。”
“你可以这样无牵无挂的去陪自己的家人,但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她还没有能见一眼这个世界,你真的忍心就这样带着她去赴死吗?”
两天后。
向穗从大梦中醒来。
她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意识到自己被救了后,侧卧着,身体蜷缩成一团,将脸也埋在被子里。
她冰凉的手指轻轻放在平坦的腹部,哽咽着呜咽出声。
谢昭白的话她听到了,她一个人在生死边缘犹豫了很久很久很久。
最终,她还是觉得应该为陆危止兑现一次承诺。
她骗了他那么多次。
把他害得这样惨。
不该再带着他的孩子去死。
可,可是她真的很想念爸爸妈妈和哥哥,这次不去陪他们,以后她就要照顾宝宝,要很多很多很多年,都不能去见他们了。
“姐姐……”
向穗醒来,护工第一时间就告诉了谢昭白。
谢昭白坐在床边,手掌安抚的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医生说你现在身体很虚弱,醒来后要保持心情舒畅,这样胎儿和你才能健康。”
许久后,向穗才渐渐控制住情绪。
她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眼睛红通通的,鼻尖也红红的,脸上还带着没有被擦干净的泪水。
谢昭白觉得她这样子可怜又诱人,转身拿了热毛巾给她擦掉脸上的泪痕,“想吃点什么?你刚醒,暂时只能吃些容易消化的,不然可能会引起胃部痉挛。”
向穗:“我想见陆危止。”
孩子的事情,她想告诉他。
向穗想着,如果陆危止知道她愿意兑现承诺给他生孩子,可能就会稍微原谅她一点。
可能就不会那么恨她,恼她。
听着她醒来就提及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肚子里也还怀着那人的孩子,谢昭白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大度,他说:“姐姐,如果你不兑现自己的承诺,我可能不会让你把这个孩子生出来。”
向穗凝眸看着他。
谢昭白看着她脆弱的模样,也不想吓到她,引她难过,继续道:“但如果姐姐愿意兑现诺言留在我身边,我可以把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视作亲生,我会对她很好。”
向穗捏着身上的被子:“你在威胁我。”
谢昭白爱怜的摸着她的长发:“姐姐如果能兑现诺言,我觉得这更像是保证。”
小阴湿怪,露出了獠牙。
向穗:“谢家能让你这样混淆血脉?”
谢昭白凑近她,低声:“为了姐姐不受非议,我可以告诉所有人,这是我的孩子,姐姐就以程家千金的身份,等我到了年龄,跟我结婚,好不好?”
向穗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格外好看,所以巴掌拍在谢昭白脸上的时候,也像是爱抚。
“你是不是觉得,沈书翊死了,陆危止坐牢了,我就只能任你拿捏了?”
谢昭白握住她抽在自己脸上的手,有些诧异,也有些无辜,“姐姐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我只是爱你,想把你留在身边。”
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大度,她应该满意的。
病房内一片寂静。
窗外阳光正好,四方城的深秋即将过去,空气里夹着微寒。
向穗:“这是陆危止的孩子,不是沈书翊的。”
她在告诉谢昭白,孩子的父亲还在世。
谢昭白唇瓣落在她眉角:“猜到了。”
他说:“可是姐姐,七年,很久的,孩子需要个父亲,而且……如果我没猜错,陆危止即使出狱,也不会再跟你有牵扯了,不是吗?”
向穗握着的掌心被谢昭白摊平展开,与她十指交握,“姐姐还不知道吧,陆危止判刑后,对外说了,出狱之前不见任何人。”
这话里特指的是谁,谢昭白明白,向穗也听明白了。
陆危止那天说跟她各走各的路,不是气话。
她为了报仇选择舍弃他,所以陆危止也不要她了。
向穗闭了闭眼睛,半晌后,她勾着谢昭白的衬衫,将他拉近:“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谢昭白单手搂住她的腰:“程家?”
向穗略略挑眉,“你真是很聪明。”
谢昭白:“我只是了解姐姐。”
向穗:“哦?”
谢昭白指腹在她雪白的脖颈流连:“了解你的狠心,知道男人于你而言轻描淡写的重量,明白你对亲情的看重……”
所以这个孩子的便宜父亲,他当定了。
四方城降下今年第一场初雪时,沈氏集团被谢家吞并。
即使沈父再三奔走,也没有能挽大厦倾覆,一病不起。
沈母数月内接连经历离婚、丧子,也生了一场大病,而后开始紧闭大门,开始研究佛法。
应拭雪和沈宴成了沈家这场倾覆中,唯二没有失去,却还获取了些利益的幸运儿。
只是这些收益远低于应拭雪的预期,依旧让她恨急眼。
她每天忍着恶心去伺候一个老男人,在一个老男人怀里撒娇撒痴,不是为了这芝麻大点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