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危止徐徐缓缓的摩挲指上的扳指:“矫情。”
向穗再掀起眼眸时,眸光中水光潋滟,不是勾人的妩媚,是委屈的泪光:“你没有良心。”
骂了一句她还嫌不够:“臭男人都没有良心。”
她骂人时语调低低的,还抽抽鼻子,别说男人,就是一旁的护士都觉得身上酥酥的,想让她再骂两句来听。
陆危止喉结滚动,说出的话却是:“哭起来很丑。”
这样嫌弃的说着,却转瞬不耐烦一般的告诉医生:“给她做个疤痕手术。”
向穗擦擦眼角并没有滴下来的眼泪:“一点疤痕都不能留下才可以。”
陆危止觉得她就是事儿多,“……嗯。”
向穗闻言,扑簌簌的眸子眨动,前一秒的凄风苦雨荡然无存,转而就笑盈盈的。
陆危止:“变脸比翻书都快。”
向穗抬起下巴,冲他皱鼻,得意又鲜活明艳。
陆危止瞅着她这样,惯常阴测测冷厉的眉眼间也沾染了两分笑意。
陆贰站在一旁看看向穗,又看看陆危止,就算是平素里憨憨的汉子此刻也察觉出些不同。
陆爷这颠沛流离的生活里,也终是要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了吗?
陆危止处理伤口时,向穗靠坐在床头瞅着,见他皮开肉绽眼睛都不眨一下,还能坦然自若的回复手机上的消息。
仿佛那绽开流血,又针刺缝合的疼痛是在旁人身上。
她想着,果然是野兽一般的抗痛能力。
“陆爷,老爷子让您……回去准备大少的祭祷。”陆贰接到通来电后,附耳到陆危止耳边低语。
每年的这个时候,让陆危止亲自操持亡故大哥的祭祷,是惯例,也是诛心,
以此让陆危止永远记得他是导致陆家最优秀继承人死亡的罪人,要用此生赎罪。
陆危止重新换上干净的衬衫,垂下的眼皮遮盖住阴鸷的眼眸,也遮盖住他所有的情绪涌动,“嗯。”
他掀起眼眸时,跟歪头打量他的向穗对上视线。
陆危止单手扣上衬衫扣:“我还有事,要先走,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找医生。”
向穗抿唇,腮帮子轻鼓,疑似对他的不满:“不应该找你吗?”
陆危止:“我不是医生,找我没用。”
向穗“啧”了声,“狗男人。”
陆危止踏出病房前,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她一眼,正好抓到她小脸不忿的对着他做丑脸。
“……”向穗眨眨眼睛,失忆般把脸撇向窗外,无事发生的模样。
陆危止似笑非笑的“呵”的冷笑,大步离开。
陆贰紧跟在他身侧,憨憨道:“她还挺有意思。”
陆危止长腿迈上车,没说话。
病房内,医生护士都已经离开,本该躺在病床上休息的向穗背对着门口站在窗边,静静的看着陆危止的车辆走远。
父不慈母不爱,自身还背负着兄长为救自己而死的亏欠,冷心冷情的疯狗,最爱心跳加速的刺激暂忘凡尘,也渴盼二人三餐四季的温存。
“那么舍不得,怎么不提出跟他回去?”
身后传来的温润嗓音里夹杂着三分凉意。
沈书翊的问话,没有得到回答,向穗甚至都没有回头,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沈书翊眸色深了深,缓步上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她没有受伤那一侧的肩上,将她转过身。
向穗抗拒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就对上他肃穆皱起的剑眉。
沈书翊修长手指抬起她精致的下巴:“喜欢上陆危止了?”
向穗看着他,依旧不言不语。
捏着她下巴的手指摩挲,“刚才看到我了?”
看到他站在门口,却越加在陆危止面前笑的那样开心,故意激怒他。
被戳穿的向穗浓密的睫毛跟小扇子一样的轻颤,轻抿唇瓣,依旧倔强的不肯跟他说话。
沈书翊看着她这副模样,轻叹一声把她搂在怀中,“还故意在朋友圈发了你们的合照,故意惹我生气是不是?”
看破一切的男人,非但没有因为她耍弄的这些小心思,反倒从中觉察出她对自己的用心,心脏也软了软。
“告诉我,有没有让陆危止碰你?”
向穗乖顺的靠在他怀中,眸光很是薄凉。
男人,总是爱让女人单方面为他们守节。
“应小姐知道我们的事情了。”
她忽然开口。
沈书翊顿了顿,没有问前因后果,只是思索数秒后,便做出决定,将她安置在两人偷欢过的大平层。
“周边环境你也熟悉,我让人重新按照你的喜好再做布置。”
他安排的妥当,但向穗却从他怀中挣脱开,告诉他:“我不会过去。”
沈书翊睨着她,“理由。”
向穗自嘲的笑了笑:“如果非要说理由的话,那大概是……我以后肯定是要清清白白嫁人的,如果我未来的丈夫知道我不清不楚的跟着一个男人做第三者,会厌弃我。”
她说,不想再偷偷摸摸跟着他。
沈书翊凝眸,“……收拾一下你的东西,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
他一向算是优雅的绅士,鲜少会有这样强势无礼的时候,全然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
向穗恼怒,故意惹他生气:“住院这些都是陆危止给我办理的,我就算是出院也要先跟他……”
“穗穗。”沈书翊沉声:“别再让我生气。”
他有些耐心,却不多。
向穗顿时委屈的垂下头,不肯再看他。
沈书翊看着她单薄虚弱的脊背,低头时的无力病弱,眸光顿了顿,大掌去握她的手:“我会替你告诉他。”
纵容女人三分任性,是他的宽纵,但也见此而已了。
沈书翊将她送回自己名下的大平墅,还找了专人过来:“你身体不便,这是张姨,学过医,也有营养师的证书,她来照顾你。”
简单交代的过程中,向穗见他看了三次腕表。
张姨:“大少放心,我会照看好向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