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疫的事被曝出来半个多月后，姜家收到府衙传来的消息，姜柔受到了感染。

这对姜家来说是个致命的消息。

姜稚没想到给衙内塞了一千两银票竟才过去不足十日，姜柔便受到殃及。

“现下可怎么办才好？”

姜家人无法将姜柔接回家中来，姜母急得团团转，岁岁年纪尚小，姜母一想到这个就受不了。

“我再去府衙求求衙内，看能不能让太夫去看看二姐姐。”

被关押在狱中的犯人一旦感染鼠疫，便被拉到火葬场去焚烧，没有人能逃得过去，姜稚生怕自己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再多带些银票过去——”

姜母恨不得他将府上的银钱都带去府衙，只求姜柔能相安无事。

姜稚动身赶往府衙，发现府衙内一片混乱，兴许是人手不够的缘故，府衙内的官兵到处在处理从刑狱内搬出来的尸首，还有一些犯人趁乱从刑狱内跑出来，是以里头混乱不已。

姜稚用帕子握紧口鼻，想要看清楚地上摆放的尸首里有没有姜柔，巡视一圈后并未发现有姜柔的影子，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犯人。

他来到衙内面前，还未等他将话说出口，衙内便借口有差事走开，围住他的人很多，都是诸如姜稚一样前来打点关系的人。

但不断有官兵上前来同衙内回禀牢狱中的情况，是以打乱姜稚的节奏。

眼见这种情况无法与衙内说清楚自己的嘱托，姜稚唯有趁乱冒险溜进刑狱内。

里头有火把照亮的地方才能看得见地上躺着的人，不然便是一片昏暗。

不过里面关押的大多是男子，单看身形姜稚还是能把姜柔认出来。

里面的环境太差，姜稚只看了几间牢房便受不了里面脏臭的气味，可想而知娇养惯养的姜柔在这段日子过得有多艰难。

“咳咳咳。”

“咳咳咳...”

忽然，姜稚听见有女子咳嗽的声音，虽带了厚重的鼻音，但姜稚能听得出是姜柔的声音。

“二姐姐？”

他顺着声音往前找人，果真在前边的牢房里找到姜柔。

“二姐姐。”

姜稚小声唤她。

“阿稚？”

姜柔发髻凌乱，听到这声音警惕抬起头，露出那双水亮眸子，一眼见到站在外边的姜稚。

“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姜柔下意识往后退，不让自己靠近他分毫。

“二姐姐，我同父亲母亲都很担忧你，只可惜阿稚权势不够大，不能将你救出去，让你受苦了。”

“如今又染上鼠疫，是阿稚对不住你...”

姜稚看到姜柔这满身污泥脏臭的样子，满腔愧疚涌动出来，有心力却施展不出来。

“不关你的事，我知道你尽力了，你只管好好照顾父亲母亲便好，岁岁她可好？”

姜柔心里最记挂的便是岁岁，那孩子年纪那么小，自己又不在她身边，她真不知道她日后要怎么办才好。

“岁岁好着，母亲和两位奶娘将她照顾得很好。”

“二姐姐你也要撑住，岁岁还等着你回去呢。”

姜稚知道岁岁是她的牵挂，故意将岁岁说出来，好让她能有信念撑下去。

姜柔喘了喘气，她时常感觉到身子一阵热一阵冷，令她十分难受，待缓了缓心神后郑重其事交代姜稚：“若我真撑不下去，你们便带着岁岁去京都，将她交到萧允卿手上，她是他的女儿，他会好好待她。”

姜柔明白萧允卿有那个本事将岁岁养大，岁岁跟在他身边不会有错处。

“二姐姐别说丧气话，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们会再想法子。”

姜稚慌张地握紧闸门木桩。

姜柔摆摆手，气息微弱道：“没用的，这里头的犯人一旦染上鼠疫便会被拉出去焚烧，今日拉走好几个了，我被拉走只怕也是这两日的事了。”

“有法子的——”

姜稚并不想听到她说这些话，情绪变得激动。

“你赶紧回去吧，不该在这里头待这么久，会被感染的。”

姜柔催促他，随即将头扭过一边不再理会他，便是想让他赶紧离开。

姜稚再多看她几眼后，咬牙离开。

彼时的他只能祈盼萧允卿早日来到玉都，若是晚了恐怕姜柔真要没命了。

那衙内也是个人精，一见到姜稚离开便吩咐官兵去牢狱内将姜柔带出来，带出府衙，免得受到波及的人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