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梁对女子严苛,对男子却极为纵容。
秦家和崔家既已定下婚事,姜柔这个时候到秦家来,便是那受人唾弃的第三者。
一旦秦家与崔家的婚事成不了,人们只会怪罪到姜柔头上,而不是同样被卷入这件事的秦裕林身上。
他可以置身事外,姜柔却要承受许多莫须有的谩骂指责。
“你还真敢来,看向是真想要崔玉容嫁给姜稚。”
秦裕林漫不经心挥洒手中鱼食,以身背对姜柔。
“世子爷既然邀约,我便只能冒险前来。”
姜柔明白这是她最后的机会,无论如何都得替姜稚争取。
“你想让我叫母亲收回与崔家定下的亲事?”
“可是姜柔,明明是你叫我另择良人,如今本世子看上崔玉容,你反倒不情愿了,总不能便宜都被你们姜家占去了吧?”
秦裕林扔下手中鱼食,回过头朝她质问。
姜柔被他问得心头浮上愧疚,垂眸道:“此事确实是我对不住你,可七姑娘喜欢阿稚,阿稚亦是喜欢他,世子爷应当要成人之美。”
“那谁来成全本世子的成人之美?”
秦裕林反问,并未被姜柔的话给架住。
“依世子爷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不一定要找七姑娘。”
“就算是世子爷最后将七姑娘娶回家中,难道就高兴了吗?反而会困住七姑娘,她原本该得到自己想要的姻缘。”
姜柔明白他的选择有很多,可他偏偏选择了姜柔看上的那一个,就是要与她作对。
岂料秦裕林却是笑了笑,眉目与她相对,哼声道:“你错了,原本本世子的确是为了跟你作对,可与七姑娘接触后本世子不这么想了,她确实不错,把她娶回来你又怎知我不会对她好?又怎知她不会有个好姻缘?”
“你,你真想好了?”
秦裕林的话半真半假,令姜柔一时瞧不清楚他的心意。
“自然,无论你来不来秦家,我都不会改变主意。”
他扬起下颌,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盯着她,仿佛在告诉她无论她做什么,崔玉容他都必须娶,必须要让她嫁入秦家。
“这是你当初送我的玉镯,我还给你。”
今早出门前,姜柔特意将他当初送给她的玉镯带上,便是为了要还给他,俩人之间做个两清。
秦裕林未伸手接,玄机只好上前将玉镯接到手上。
“咱们两家各凭本事吧——”
姜柔转身要走时,身后突然传来秦裕林的叫嚣声。
他这是笃定了心要娶崔玉容,姜柔心口颤了颤,吩咐霓裳紧忙离开。
回到轿内,姜柔的心神依旧是恍惚的,想不到秦裕林居然来真的。
一旦不是与她怄气,此事便难以有转圜的余地。
守在远处的凌氏见俩人闹得不欢而散,便知道没什么好担忧的,只吩咐身边的下人悄然离开。
“小姐,咱们该怎么办?若是公子和夫人知道此事,定然会十分伤心。”
霓裳已经能预料到崔家会将姜家的聘礼给退回来。
“实话实说,咱们已然尽力,若真到木已成舟的地步,总不能还黏黏糊糊地陷在里头。”
姜柔深吸口气,知道这话说得残忍,可再残忍姜稚和整个姜家都得面对,还得面对姜媚儿的耻笑。
拿得起便要放得下,她经历过这么多人和事,总不能连这样简单的道理都学不会。
“好。”
霓裳跟着点头。
姜稚和姜母并不知道姜柔去秦家的事,还在等着崔家的消息。
奇怪的是,姜稚连着好几日派北斗去给崔玉容传话,都等不来她的回应,他的心渐渐冷下来,已然意识到不对劲。
崔大娘子关了崔玉容好几日,倒也并不是限制她出府,只是不让她与姜稚见面,想以此来断掉她的念想。
“母亲的话你可有听进去?”
短短几日过去,崔玉容看起来却消瘦不少,再次来到她眼前的崔大娘子不由生出几分心疼,只是在她面前还得忍着,否则这小丫头片子惯会出奇制胜。
“母亲说的话女儿怎敢不听?”
“只是母亲不该不让女儿与姜稚见面,如此只能让女儿愈发惋惜没同姜稚在一块。”
崔玉容说出口的话还有几分赌气的意思,怪崔大娘子将她关在家中,怪她不让自己与姜稚见面。
“你是定了亲的人,私自与外男见面会惹人传闲话。”
之前她偷偷和姜稚会面,那是她还没与秦裕林定亲的时候,崔大娘子便能睁只眼闭只眼让此事过去。
如今她既与秦裕林绑在一块,崔大娘子岂能容同样的事再发生第二遍?
“可您也收了姜家的聘礼,此事又该如何解释?难道您这不是独断专行么?”
果不其然,崔玉容没让她失望,说出了最令崔大娘子无力反驳的话。
崔大娘子盯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儿,她这是不撞南墙不肯回头。
“你既那么想见姜稚那便去,在你嫁出家门之前我不会再拦着你。”
崔大娘子狠心攥紧手心,强忍着怒意松了口。
“真的?”
崔玉容阴郁的面容终于露出笑意。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
紧接着崔大娘子命云杉撤走外边守着的看府护卫。
见崔大娘子真的带人离开,崔玉容立刻和花蕊出府,姜稚这么多日没有崔玉容的消息,崔玉容知道他定是急坏了。
茶饭不思好些日子的姜稚见到崔玉容时,只以为是自己饿花了眼,等自己用手在眼前划拉两下,才知道自己没看花眼。
“七姑娘,真的是你?”
他快步上前,人却有气无力的,看得出来他为崔玉容也受了不少罪。
“你怎么都虚弱成这样了?”
崔玉容心疼般问他。
姜稚不好意思说是想她想的,唯有借口道:“这几日没食欲。”
崔玉容双颊浮上红晕,嗤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