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柔仔细端详她神情,想看清楚她究竟有何事要隐瞒自己。
“是吗?我老婆子年纪大了,接生后便将这事给忘了。何况在接生前夫人给的银钱已足够多,老婆子我不能太贪心。”
柳嬷嬷客气回着,让人觉得她好似并不在乎能不能多拿些银钱。
“嬷嬷这是哪里的话?你能让我和孩子平安落地,这银钱便是你该拿的。”
姜柔话刚说完,霓裳便拿着准备好的银钱塞到柳嬷嬷手上,沉甸甸的一袋,柳嬷嬷拿在手里便知道里面的银两不少。
“多,多谢夫人。”
尽管脸上抗拒,柳嬷嬷嘴里还是说出道谢的话。
“你的接生手艺既这般好,为何要在乡下待着埋没自己这门手艺?”
她既拿了钱,姜柔便该进入正题。
“老婆子我年纪大了,接生毕竟是危及性命的活计,老妇怕若是不小心犯下大错,只怕是这条命折进去都不够赔的。”
这番话似乎是柳嬷嬷早就想好,要拿来应付姜柔的。
“如今我看嬷嬷对答如流,接生应当不成问题才是。近来我二嫂嫂亦是怀了身孕快要临盆,若是将嬷嬷接回定北侯府上去替我二嫂嫂接生,嬷嬷可愿意?”
姜柔试探着问她。
“不行——”
“老妇没接生已有好一段日子,手艺已然生疏,夫人还是另寻他人罢。”
柳嬷嬷回应得十分干脆,并不给姜柔半分情面。
“怎么是我请不动嬷嬷么?还是说嬷嬷与婉仪姐姐交好,要她来请你才管用?”
姜柔话里的审读意味十分明显,她便是要将林婉仪摆到她面前,想看看她是何反应。
“不,不是的,哪位夫人来请都一样,老妇真的手生了,不能再替人接生。”
说完话,柳嬷嬷放下手中银钱便要出门离开,被霓裳上前将人拦下斥责:“柳嬷嬷,我家夫人话还没讲完,您怎能离开?”
“夫人让老妇办的事老妇无能为力,只能先行离开,那银钱我也不要了,你们另寻高明吧。”
柳嬷嬷说什么都要走。
“怪事了,替人接生的连赏赐的银钱都不要,难道是心里有鬼吗?”
姜柔哼笑,语气不似方才那般和善,露出威胁的意味。
“夫人别问了,老妇什么都不知情...”
被姜柔这么一诈,柳嬷嬷彻底心虚,只想赶紧逃离此地,怎奈却被霓裳拦得死死的。
“既然不知情,那嬷嬷还害怕什么?”
霓裳亦是哼笑。
“我,我是...”
柳嬷嬷双腿一软,人跪到地上。
“嬷嬷也不必惊慌,你只要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见她害怕成这样,姜柔知道她抵抗不了多久了。
紧接着,姜柔继续道:“你睁开眼瞧瞧,这间屋子里只有你我和霓裳三人,再无旁人。”
片刻后,被说动的柳嬷嬷方缓缓睁开眼。
她稳了稳心神,回过头来到姜柔面前,抬起袖子抹去眼角泪水道:“当初替夫人接生时,看到夫人大出血我便觉得十分奇怪,若非是误食或误闻了刺激性的东西,不会出这么多血。”
“此等招数在后宅妇人生产时十分常见,亦是最能掩盖谋害之人的招数。”
听完她的话,姜柔便知道与自己猜想的无异,姜柔紧接道:“嬷嬷与我想得一样,只是那晚我食用的菜肴与府上诸人食用的菜肴一样,并未有特别之处。”
“那便是闻的东西有问题了。”
“若是老妇没有记错,当初老妇曾问过夫人身边的丫鬟,夫人那晚为何会突然胎动,丫鬟说的是夫人闻到端上的饺子后腹中胎儿便有了动静。”
霓裳那晚说的话柳嬷嬷还记得十分清楚。
“没错,奴婢说的便是饺子。”
霓裳亦是跟着点头。
“那便是饺子有问题了。”
柳嬷嬷无比笃定道。
守岁宴的饺子是林婉仪一手准备的,如此一来结果便不言而喻,所有证据都指向林婉仪。
“嬷嬷认为饺子里加了何物能令怀有身孕之人大出血?”
柳嬷嬷替人接生多年,对怀孕之事定是十分在行。
“麝香,而且是大量的麝香。”
柳嬷嬷想也不想便笃定回话。
“大量的麝香...”
姜柔嘴里重复柳嬷嬷的话,只觉后怕不已。
“夫人能将孩子平安落地,可谓是上苍护佑。”
柳嬷嬷亦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尽管她见过许多后宅的腌臜手段,心里依旧希望自己能多积福,如今见到姜柔无事她便知道她挺过来了。
“那嬷嬷可能告诉我当初你为何这般焦急离开?”
话说到这份上,姜柔便要问个水落石出。
“实不相瞒,当初我本想等夫人醒来后将心中的猜疑告知夫人,可没想到第二日便被老夫人院里的人叫到外边,说既然我的差事办完了便早些离开,还说我让夫人腹中的孩子平安落地对我十分感激,给了我一笔银钱叫我回乡下养老。”
那人的话虽说得好听,柳嬷嬷却听得出来是威胁,实则是给她钱让她回乡下待着永远不要回京都城。
“老夫人院里的人?”
姜柔双眸染过抹沉色。
“来人确实说了她是老夫人院里的。”
柳嬷嬷确信自己没听错。
“多谢嬷嬷告知。”
思衬片刻后,姜柔让霓裳将柳嬷嬷先送走。
将人送走后,霓裳从外边走进来问:“小姐难道不让她到定北侯府上作证么?”
“她什么都没做,亦什么都没看到,不过是凭她的一面之词如何能到侯府上作证?”
姜柔没想到此事竟还牵扯到萧母院子里的人,若此事真同萧母有牵连,那便不是那么好办了。
“先回去吧。”
想了想,姜柔决定先回到定北侯府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