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弗陵有气无力回话,眼神一片空洞,对他的回来并未表露出多大喜悦。
“陛下节哀顺变。”
萧允卿不想他再沉溺在这虚无缥缈的悲痛中,魏嫣姌仙逝多年,他早该振作起来,整个燕楚还得靠他坐镇,更何况眼下南境已是暗流涌动。
若是朱瀚朝一反,朱瞻廷定会响应,到时候南境和漠北控制不住,岌岌可危的便是京都。
“萧卿回来得正好,赵无极胆敢诓骗朕,朕命你即刻带兵去漠北,踏平后梁——”
此时此刻的刘弗陵眼中只有对赵无极的怨恨,对后梁的怨恨,他恨不得将整个后梁都化为平地,给他的宠妃陪葬——
“陛下冷静些,如今的赵无极早已不是当初的赵无极,便是陛下要踏平后梁,也该先平稳内患,内患不平何以解决外患?”
萧允卿利用他对赵无极的恼恨引出刘氏皇室的丑闻。
“你此话是何意?”
刘弗陵这才拾起心绪,面露不解看向他,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陛下看这个。”
陆柯丞将手中国玺和遗诏呈上。
“这是何物?”
刘弗陵这才注意到陆柯丞手上的东西,国玺乃是国之重物,却出现在陆柯丞手上。
“此乃臣等从南境带回来,便是朱氏一族世世代代守护的龙脉。”
萧允卿同他解释。
刘弗陵打开遗诏,逐字逐句看清遗诏内所言之事。
“这是?!”
看完遗诏上所言之事,刘弗陵脸色霎变,不知刘家的江山何时成了从朱家手上抢夺来的了。
“此事勤王已然知晓,他想要陛下还朱氏一族一个清白。”
萧允卿告诉他朱瀚朝的提的要求。
“荒谬——”
“燕楚江山本就是刘家的,还他朱家清白,岂不等同于将此事昭告天下?!”
这对刘弗陵来说比失去魏嫣姌受到的打击并不小,当即要将遗诏焚毁,被萧允卿和陆柯丞双双拦下。
“陛下莫要激动,眼下要想的是如何将燕楚安定下来,莫要让勤王起事。”
“倘若勤王起事,只怕齐王亦是不会闲住。”
就算是坐山观虎斗,朱瞻廷也一定会有后招等着他们。
刘弗陵情绪激动,打击一个接一个接踵而来,令他有些招架不住,更何况他一夜未睡,此刻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看得出来已然心力交瘁。
“依两位爱卿的意思,朕唯有遂了勤王的愿?”
刘弗陵冷冷盯着他们俩人,似乎看出了他们俩人的念头。
萧允卿和陆柯丞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回来的路上陆柯丞便明白此事唯有皇家朝朱氏一族低头方有退路,此事若是能宽大处理朱家日后或许还会为刘家拼命,可若是处理不好,依朱瀚朝的性子是坐不住的。
“朕乃天子,他朱家既成了朕的臣子,自该听朕的——他若是要反,朕有的是法子对付他——”
尽管被萧允卿和陆柯丞双双阻拦,亦是不能灭掉刘弗陵想要压制朱氏一族的心。
“陛下难道忘了,咱们还有赵无极这头虎视眈眈的狼要对付。”
萧允卿适时提醒他。
此话令刘弗陵眉头皱了皱,方才还翻腾的心绪此刻方慢慢缓下。
他终于幡然醒悟过来,为何萧允卿方才一进宫门便说内忧外患。
若是赵无极和朱瀚朝同时来侵犯,那他确实招架不住,极有可能让燕楚江山在一夕之间毁于一旦。
“你们先回去,让朕静一静。”
沉默片刻,刘弗陵回头看了眼棺木中的魏嫣姌,悲痛袭上心头,好似将他们担忧的事又抛到脑后,只想着同魏嫣姌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刻。
萧允卿眸色深深,知晓此刻说什么刘弗陵都听不进去,他心目中只怕只有魏嫣姌,只好起身离开。
陆柯丞亦是满心无奈,跟在萧允卿身后走出瑶仙宫殿门。
“陛下此番,只怕难以劝解。”
如今的形势,陆柯丞与萧允卿已然是一条船上的人,若是船被打翻他们谁都不能幸免。
“他不想皇家丑闻公之于众,但朱家亦是不会让步。”
十日前从勤王府回来时,萧允卿便见到朱氏族人在勤王府上进进出出,此时刘家抢夺朱家皇位的事定然已在朱氏一族中传开,刘弗陵若是再拖延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更别提朱瀚朝此前对皇家忠心耿耿,如今谎言被戳破,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心中念着令妃,想来这几日无心理朝政。”
这对他们俩人来说,才是更棘手的事。
多拖延一日,燕楚的危险便多添一分。
“可是咱们等不了了。”
萧允卿突然顿下脚步,眼神看向陆柯丞,俩人眼底暗流涌动,陆柯丞已读懂他眼中之意。
在夜幕的笼罩下,两辆马车从燕楚皇宫门口并驾齐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