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丫鬟的话萧允卿如何肯听?他伸手便将林婉仪头上的红盖头扯下,果不其然,暴露在自己眼前的人还真是林婉仪。
“难怪你昨夜会出现在涟漪院,原来你们早就商量好了。”
萧允卿气得脸色黑沉,即便是往日穿在他身上十分耀眼的红袍,此刻也仿佛蒙上一层血腥味,令人走近便能感受到一股热腾腾的杀气。
林婉仪微微闭眼,她担忧的事还是毫无意外地发生了,还是发生在他们俩人拜堂成亲之前。
“外边都是来恭贺侯爷新婚的,侯爷若是识大体,便知道该如何做?”
林婉仪的脊背依旧挺直,并未因萧允卿身上散发出的杀气而退却。
抱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大抵是没料到林婉仪会如此沉得住气,此刻压在心头的石块仿佛变轻了些。
“你在威胁本王?”
萧允卿逼迫自己压制住胸口的怒气,他意外地盯向林婉仪,这个平日里见到自己靠近都会发抖的女子,此刻却能这般镇定自若同他谈判。
“不是威胁,妾身说的是事实。”
“若是侯爷此刻放出姜柔妹妹逃婚的消息,满京都上下会如何看侯爷?如何看萧家?侯爷心里清楚。”
林婉仪端庄坐着,唇齿轻启间说出的话却颇有力量,令人寻不到错处。
“去将人找回来——”
他怒声喝令身后同样震惊的临风,昨夜一整夜他们都在涟漪院外盯着,想不到还是让姜柔跑了。
“是!”
临风往外跑时差点被门槛绊住脚,一个趔趄后方稳住脚跟。
“侯爷至多有一炷香的功夫。”
林婉仪瞧一眼外边的天色,知道礼官给他们定下拜堂的时辰没剩多少了。
即便是萧允卿翻遍整座京都城,只怕也寻不到姜柔的身影。
“啪——”
萧允卿反手甩了林婉仪一巴掌,将跪在地上的抱琴吓了一跳。
火辣辣的痛楚从脸上袭来,林婉仪动动唇齿,忽觉嘴里有股血腥味窜出。
“给本王住口——”
耳畔传来的是萧允卿冷冰冰的威胁声。
林婉仪嫁入萧家四年,想不到头一回与萧允卿接触是得到他的一个耳光,她闭眼自嘲般勾了勾唇,随即坐正身子,用手中的红丝帕抹掉唇角流出的鲜血。
临风带人悄悄从后门离开,行色匆匆的模样令外边的百姓一头雾水,不知他们要去何处。
萧父萧母在正堂内等了已有一段时辰,见萧允卿和姜柔久久不来,萧父给萧母使个眼神。
萧母将魏氏叫到一旁,让她去涟漪院看看是何情况。
魏氏面上不表,扭着身子急忙往涟漪院行去,实则心头乐开了花,只盼着萧允卿和姜柔成不了这个亲才好。
不一会儿,来到涟漪院的魏氏见院门大开,里头的下人却都不见了,唯独喜婆站在门口干着急。
“这是怎么了?怎么还不到正堂去?”
魏氏边问着边走上前。
喜婆束手无策道:“奴婢也不知啊...”
她被架在门外,不得进屋去。
听到魏氏的声音,萧允卿命抱琴出去将人拦住,谁都不得放进来。
抱琴点点头,急忙起身往外走。
“侯爷和柔儿妹妹呢?”
见到抱琴,魏氏眼中露出狐疑,质问跑出来拦人的抱琴。
“侯爷和小姐在里头呢。”
抱琴含糊其辞,就是不点名是哪位小姐。
“既在里边,为何还不将人接到正堂去成亲?!”
魏氏扮成焦急状,还故意伸长脖子往屋内瞧,想看看里边发生了何事。
“小姐的嫁衣出了些问题,绣娘正在里边赶工呢,一会儿便好了。”
情急之下,抱琴唯有编个由头来搪塞魏氏,盼着能将她劝走。
岂料魏氏是个难缠的,得到抱琴的准话还不肯离开,依旧想要推搡开抱琴往屋内走。
“你个不长眼死丫鬟,我是主子你是主子?竟还敢拦着我?!”
魏氏急红脸,伸手就与抱琴厮打起来。
抱琴不敢还手,让魏氏寻得空子从她胳膊下往里窜。
正当她要跨入屋内时,却被一个高大的身躯挡住她的去路,萧允卿喝声道:“都瞎了吗?还不快将人拖出去——”
随着他的喝令声一出,外边的护卫急忙进来将魏氏赶走。
“三弟,大嫂不过是想看一眼叫婆母安心,你何必要做得这么绝?”
萧允卿如此不留情面的样子魏氏不奇怪,奇怪的是发生在今日。
更何况姜柔身上的嫁衣乃是宫里头的尚衣局所制,尚衣局绣娘的手艺是一等一的绝,这嫁衣姜柔之前又不是没试过,若说在这个节骨眼上改制,魏氏打死也不信。
可眼下有萧允卿拦着,魏氏不好进屋去瞧个究竟,唯有被那些护卫将她赶走。
她嘴里边嘟囔着边往正堂走,想着一会儿该如何同萧母回禀。
前院依旧是热热闹闹的,众人不知涟漪院的情况,只以为吉时未到,两位新人才没出现。
魏氏垂头丧气来到前院外边,见满院的热闹脸上又露出虚伪笑意,往萧母身旁走去。
“怎么回事?”
萧母见她回来,看得出她笑得勉强。
“听说是柔儿妹妹的嫁衣有问题,绣娘正在屋内帮她改制。”
魏氏只得按抱琴给她说的话传给萧母。
末了,又添油加醋道:“可是儿媳妇只见到抱琴,并未见到柔儿妹妹身边的丫鬟。”
“婆母难道不觉得奇怪么?今儿咱们一整日都未见到婉仪妹妹,往常这个时候她可是会到正堂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