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这些人在百姓们面前都是趾高气昂的,今日陡然在他们面前受这样的屈辱,楚怀压根顾不上丢面,只在不停惨叫。
五月底的天儿,汗水顺着他额角流下来,令人分不清他是疼的还是热的。
“这水部司员外郎犯了何事?”
“被打成这样,定然是做了劳民伤财的事!”
“想不到平日里拿鼻孔看人,今日却也要轮到咱们看一回他们的热闹了。”
百姓中,已然传来窃窃私语,皆传入那些围观的官员耳中。
萧允卿故意不将府门合上,便是留给外边的百姓看的,这点官员们心里头都清楚。
“大人,下官要揭发员外郎——”
“下官也要揭发员外郎——”
“下官也要——”
“...”
熬了半个多时辰后,终于有人受不住煎熬,开始来到萧允卿面前下跪告状。
“别急,一个一个来。”
说完,萧允卿命身边的护卫准备笔墨纸砚上前来,让他们自己写下告状书。
这两个多月来,萧允卿之所以在水部司没查到任何蛛丝马迹,他猜想到应当是楚怀暗中给他们下过命令。
他与温成祁官官相护,把持着沧州水运,故而这些官员们平日里只得在他们的威逼下过活,将他们给孝仁太后办的事便也就当做看不见,如此才能在沧州活命。
就算是两个月前突然冒出萧允卿这个水陆都巡检使,他们也对他十分防备,以为他同李长庭等人一般,也是来做做样子的,等他们离开沧州后,沧州便又是温成祁和楚怀的天下。
故而这段日子他们守口如瓶,不敢轻易泄露出半个字。
此刻见萧允卿来真的,府外又有百姓在围观,他们便知道萧允卿真是赵无极派来的,并且这回要将孝仁太后在沧州的势力一网打尽。
有了这个信念,他们便不再迟疑。
一炷香燃尽后,递到萧允卿面前的告状书已摞成小山堆。
还源源不断有官员在写,楚怀的汗水糊到眼睛里,他已经没力气叫唤,模糊的视线只看到底下的官员都在奋笔疾书,场面堪比当初他考科举的时候。
考了好些年好不容易考上,却私下得知他的名次被人用银钱给占用了去。
自那之后,楚怀便知道光有一颗爱民的心是不行的,还要懂得趋炎附势,找对自己的主子。
在一次官宴上,他无意中结识温成祁,便有了多年来他为孝仁太后办的这些事。
他盯着恨。
正午刺眼的日光照射到他双眼上,令他睁不开眼,只觉眼皮子越来越沉重,最后晕了过去。
鞭打他的护卫这才停手,让他在树上就这么吊着。
水部司官员们的告状书从白日一直写到天黑,直到子时前方写完,府门外的百姓也在等他们写完后方散去。
得知此事的温成祁慌不择路,水部司的官员一旦反了将事情抖露出来,非但是楚怀连他也难逃一劫。
偏偏此时孝仁太后的密信到了,下令让他将秦裕林给杀掉,不必手下留情。
即便是大难临头,温成祁也谨遵孝仁太后懿旨,带人来到秦裕林屋外。
刺史府外却突然传来打斗声,显然是萧允卿他们到了。
“你们进去将人解决掉——”
温成祁冷声下令,飞快从屋外逃离。
屋门被撞开时,却不见秦裕林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