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父年岁渐长，眼见谢斯衍已将中建集团牢牢掌控，即便心中仍有不甘，也不得不逐步放权。

那位曾经殷勤备至的外室，眼见着捞不到什么油水，也渐渐消停了，闭门谢客不在少数，谢父回家的次数，反而多了起来。

因此，谢斯衍进门，一眼就看到客厅里，谢父破天荒地跟程玉同坐一桌，两个人对坐着，谢父正在慢条斯理地品茶。

旁边管家候着，在交代事情，画面竟显出几分岁月静好。

“回来了？”

程玉最先注意到人。

放下了茶杯，腕间的翡翠镯子，碰出清脆的声响。

那镯子成色不错，是当年谢父送她的定情信物，谢斯衍淡淡地扫过去一眼，心里想着母亲竟然把这老古董都拿出来带上了，难道真是准备跟老头子继续过？

谢父明显不知道儿子的心理活动，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拿着家长的腔调，“听说你最近在追个唱戏的？”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赞同。

但显然，他信息落后了。

这就是许久不在权力场的弊端，这么大、轰动的事，看个新闻就能知道，周围硬是没有认跟他说。

如果放在以前，谢斯衍有点风吹草动负面新闻，谢父那位外室，立马要上蹿下跳，耳旁风少不了的。

谢斯衍慢条斯理地解开西装扣子，目光在父母之间转了个来回。

茶几上摆着程玉最爱吃的杏仁酥，谢父手边是她惯用的那套茶具——这些细微处流露的默契，倒比他们过去二十年的婚姻更像夫妻。

他顺势在旁边坐下，也没否认，“玩玩而已。”漫不经心地应道。

坐下后，余光正好瞥见他母亲欲言又止的表情。

程玉当然知道实情。

不光是池雾这个小明星，更深层次一点的，她想打探，也不是不能。

但她不知道怎么的，这次不太想去问，像是害怕知道真相，又像是单纯地图省事。

有些事，装作不知道，也挺好。

手中的茶盏渐渐失了温度。

程玉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可能也彻底歇了管束谢斯衍的心思了——这两年，闹也闹过，逼也逼过，甚至不惜放低标准，为他选了家世稍次，但年轻貌美的沈星初，比他小七八岁，在读大学生……可结果呢？

订婚宴都办了。

回到中建后，没几个月，他不仅单方面取消了与沈星初的婚约，如今更是联合沈家二房，将沈星初母女逼得节节败退。

程玉苦笑，茶汤映出她眼角的细纹。

谢斯衍从小在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长大，亲眼目睹父亲的外室如何耀武扬威，看着母亲深夜独自垂泪。

他自己生活在什么家庭中，他又不是不知道。

果然，儿子是不会共情母亲的。

看着丈夫强拿姿态，还想要在儿子面前找自尊的行为，知道他问也没用，她直接没好脾气地说，“你别问了。”

谢父放下茶杯，深深看了她一眼，对于程玉这个反应，明显有几分意外，目光久久地顿在老婆程玉的脸庞上，像是疑惑——

从前，你不是对斯衍的结婚对象，要求最高的吗？

谢斯衍察觉到两人只见的暗流涌动，不动声色，直接开口，“父亲，这两天应酬，碰到了一个人，他说，中建是父亲答应给他的……”

一句话。

成功让两个人瞬间扭头，目光同时定格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