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予安尚未察觉异样,仍温声提议道,“后花园新引进了荷兰郁金香,要去看看吗?夜间有专门的灯光秀……”
他的话音未落,慕嘉已经不动声色地,退后了半步。程予安想伸手想替她拢一拢被夜风吹乱的发丝,却在半空被慕嘉不着痕迹地避开。
“不了,”她拢了拢针织开衫,指尖在臂弯处掐出月牙形的红痕,“天晚了,我该回去了。”
两个人并肩走到主干道旁边,慕嘉谢绝了程予安送自己回去的好意,招手叫了一辆车。
程予安目送她离开,最后目光落在不远处一辆跑车上,那辆车从方才跟着他们过来,就一直停在不远处,没有动。
他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忽然招手叫过来一个工人,“你过去看看,那辆车还没走的话,就给我拍个照片回来。”
那工人过去了有一会儿,回来时,跟程予安汇报,“车已经走了。”
——
慕嘉坐进出租车的后座。
对司机说了一个地址,“开慢点,我有点晕车。”
安全带扣合发出“咔嗒”一声。
车窗外,霓虹灯在雨水中晕染成模糊的色块,像被打翻的颜料般在玻璃上流淌,五光十色。
慕嘉望着飞速后退的城市剪影。
恍惚间想起大学时和程予安共乘夜班公交的画面。
那时候的窗外,也是这样灯光璀璨,光怪陆离,他总是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小憩。
景色差不多,但是心境不再一样了,
他们都进入了社会,像是两条岔路,逐渐都要分道扬镳。
“乘客,这后面那辆跑车,是您认识的人吗?”慕嘉睁睁眼,司机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后视镜里,有辆银灰色的跑车,如同鬼魅一般,紧咬住他们的车不放。
阿斯顿马丁的引擎声穿透隔音玻璃,像极了野兽发怒时压抑的吼叫声。
慕嘉无意识地靠上车窗,跟司机摇头,“应该不是。”
十字路口的红灯突然亮起,司机猛踩刹车。
惯性让慕嘉向前倾去,安全带勒得锁骨生疼,就在这短暂的静止中,银灰色跑车一个漂亮的漂移,从他们前方擦边驶离了。
雨刮器机械地摆动,慕嘉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应该是想错了。
司机被这插曲搞地惊魂甫定,对她说,“乘客,我等会儿往右拐,绕过这段路,这段路可能有一些人在玩跑车……你不要担心啊。”
慕嘉摇摇头,表示按照他想的做就可以。
抵达目的地,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慕嘉低头,查看了一下手机,没有未接来电,消息栏也没有其他人信息,只有程予安发地一条【到家了告诉我】。
慕嘉往家里走,钥匙刚插进锁孔,金属碰撞的脆响还未散去,就被一股迅猛的力道,猛地拽进旁边别墅区设置的消防通道。
这里很安静,尤其是晚上,更没有人来。
四周能听到鸟虫的叫声。
雪松香混着威士忌的气息,混合着夜雨的潮湿,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应急灯在他脸庞投下猩红的光,像道未愈的血痕。
“唔——”
慕嘉的惊呼声,被厚重的防火门隔绝。
谢斯衍的掌心重重抵在她耳畔,身后大理石的凉意,透过单薄衣料渗入脊背。
慕嘉抬眼,看见他喉结处未干的雨水,正缓缓滑入衬衫领口,眸光比窗外暴雨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