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许久,几个大汉终于将狼狈不堪的赫连嘉安救了出来。随后,有人向赫连嘉安汇报,因营救及时,帐篷内的人员无一伤亡,但并未发现那个南祁女子的踪迹。
赫连嘉安猛然间恢复了意识,他紧咬牙关,双手紧握成拳,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怒火在胸中燃烧,却又无处发泄。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和痛苦,心也像被一把无形的刀割裂,痛得无法言喻。
夏侯纾却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逃得早。再晚一刻,赫连嘉安回来了,估计她就出不来了。不过,现下赫连嘉安已经意识到这场火灾存在蹊跷,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想到这里,夏侯纾赶紧用力一跃,成功地翻越了围栏。
落地后,夏侯纾迅速跑进了树林中。她知道这是她逃脱成功的第一步,还不能完全放心下来,她尽快离开这里,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身,再好好计划下一步的行动。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赫连嘉安的营地已经消失在视线之外。周围只有无边无际的草原,偶尔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飞过。地面湿漉漉的,草叶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润湿了靴子的大半部分。整个景色显得清新而宁静,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着,让人感到一种神秘而恬静的美。
夏侯纾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额头的汗,皱着眉头举目四望,碧草青青,茫茫无边际,想要找棵树来观察树皮粗糙程度以辨别南北是没可能的了;抬头看天,冬日的阳光下,北斗七星或许可以看见她,但她绝对看不到那些星星。
在这样一个地方亲眼看着天亮,真是人生难得的体会。
冬日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大地上,草原的尽头与天际线融为一体,辽阔无垠。远处隐约可见的山头被薄薄的积雪覆盖,仿佛是梦幻般的画面,让人心旷神怡。在漫长的逃亡中,夏侯纾早已口干舌燥。她看到一片清澈的池塘,便走过去蹲下,用清凉的池水洗了洗脸。随后,她又捧起几捧清水解渴,那清甜的味道立刻滋润了她的喉咙,带走了她的疲倦。
夏侯纾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份来自大自然的恩赐,身心得到了极大的舒缓。这一刻,她仿佛与大自然融为一体,感受到了无尽的宁静、和谐与自由。
夏侯纾身上穿着的北原女子的服侍。经过一夜的逃亡,衣裳早已被汗水湿透,此时停歇下来,被风吹过,竟感到一丝凉意。她低头看向水面,看见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和脏兮兮的脸,模样狼狈不堪,不由得笑出声来。这一路逃亡过于匆忙,她连一件随身物品都没有带,在这荒郊野外,如何生存下去成为了眼前最大的难题。
随后,夏侯纾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自嘲地勾起嘴角,心中感慨万分。习惯依赖别人的人,果然容易遭受惨痛的失败。前路充满了未知与困难,她必须学会独立,依靠自己的力量去面对困境。她开始寻找周围可以利用的资源,思考如何寻找食物和水源,以及如何搭建住所,才能避免被草原上随时可能出没的野兽袭击。
“驾——驾——”
在不远处,一大群人骑着马儿奔腾而来,马蹄声如雷鸣般轰鸣着,震颤着大地。他们的身影在疾驰中化为一道道闪电,仿佛一股无法阻挡的力量,席卷而来。马鬃飞扬,伴随着每一次有力的马蹄抬起落下,卷起一片尘土。
夏侯纾的神经瞬间紧绷,她猛然站起,惊愕地看着他们将自己团团围住。不久,包围圈裂开了一条通道,一个身披灰色狼皮大裘男子骑着马缓缓上前,显得威猛而神秘。在晨曦的微光中,夏侯纾凝视着对方,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
草原上的男子都有着清晰硬朗的轮廓和眉眼,宽宽的下颌上有一圈淡淡的胡须,若是从远处看,可能会忽略那一抹独特的英俊。然而,此刻他坚毅的脸上却带着一丝关切的微笑,宛如春风拂过冰封的大地,温暖而柔和。
这微笑如同一道亮光,瞬间照亮了夏侯纾心中的疑虑。她有些愣住,仿佛被那微笑深深吸引,那一刹那,她的心神为之一荡。
那男子也充满好奇地凝视着夏侯纾,并用北原话问了句什么。
夏侯纾听不懂,只好继续愣愣地看着他,暗自揣摩着对方的意图。
男子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便改用南祁话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侯纾满心疑惑,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认识我吗?”
男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发出了爽朗的笑声,那白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极了草原上的狼,锐利而生动。
周围的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竟然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夏侯纾又急又窘,便冲着为首之人没好气地说,“我现在虽然是狼狈了一些,但我依旧是个美人。你们这样失礼,真的好吗?”
男子还是笑,只是这次没有刚才那么肆意了。
夏侯纾面色稍缓,语气诚恳地说:“我迷路了,你能带我出去吗?”
男子打量着她,却说:“你不是北原人!”
“我也不想成为你们北原人!”夏侯纾无奈地叹息着,随后试图以一种轻松的语气解释道,“我是南祁人,做玉石生意的。没想到到了你们北原遇上乱军,不仅将我们的财物洗劫一空,还让我与同伴走散了,这才流落到了这里。”
男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你在哪里遇上的乱军?”
“榷城。”夏侯纾老实回答道。
男子眉头微蹙,质疑道:“可是这里离榷城很远。”
夏侯纾扫视四周,她昨晚光顾着逃跑,慌不择路,早就迷失了方向,哪里还分得清楚榷城在哪个方位。
“若是距离不远,我又何至于此?”夏侯纾叹息道,脸上写满了无助与无奈。抬头见对方依旧满脸困惑,她又故作镇定地继续解释道:“我们在榷城遇上北原乱军,掌柜的先跑了,我们就只能四下逃窜,未料竟到了北原境内。你们北原地域辽阔,草原茫茫,看着都差不多,我走了近半个月,仍未能找到出口,还险些遭到野兽袭击。不过,我看你不像坏人,能不能请你助我离开。待我平安返家,定当重金酬谢。”
男子没有回应,只是用北原话低声与同伴交谈几句,随后策马向夏侯纾靠近。
夏侯纾心中暗道:这回算是完了,虎落平阳被犬欺。北原就没一个良善之辈。眼见我一个弱质女流这般困厄,却无一人肯伸出援手。这世道人心,真是今非昔比啊!
夏侯纾尚未感慨完,便觉得脚下骤然一空,接着就被那名男子猛地拉上了马背。
“啊——”夏侯纾失声尖叫起来,还没来得及琢磨这是怎么回事,就听到男子的声音就像一阵风在她耳边掠过。
“如果你不想摔下去,就给我保持安静!”男子的声音洪亮如钟,像是威胁,又像是关切。他迅速挥动了手中的马鞭,发出一声清晰的"驾——"的口令。
马儿应声而动,疾驰而去。
夏侯纾愣了半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后面的一大群人也跟了上来,留下一片烟尘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