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彻正在午休,却被猛然推开的门声惊醒。他睁开眼,看见夏侯纾带着一身寒气闯入屋内。独孤彻有些发愣,他注视着夏侯纾,看到她从头到脚都被雨水淋湿,湿漉漉的衣物紧贴着她的身体,显得格外凄凉。
独孤彻立刻坐起身来,也顾不上披件外裳,快步走过去,紧紧握住她的手,似乎这样就能把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她。
“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全身都湿透了?”独孤彻关切地问道,随后他叫了等在外面的宫女,让她们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服。
夏侯纾没有回答他,只是含着泪水深深地看着他。
独孤彻皱着眉头,细心地抬起夏侯纾的手,轻轻地为她哈气,给予她尽可能的温暖。然而,夏侯纾藏在袖子里的花瓣却因这个动作纷纷散落,与水珠一同飘洒而下,宛如一场美丽的花瓣雨。
独孤彻惊愕不已,半晌才平静地伸出手,轻轻拍掉她衣袖上粘着的花瓣,仿佛它们不存在。他细心地拨弄着她肩上那湿漉漉的发丝,语气中带着深深的疼惜:“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不会照顾自己?这样湿漉漉的,要是染上了风寒怎么办?”
夏侯纾紧紧地抓着他的手,眼中满是恳切,几乎是带着乞求的语气说:“你能不能……能不能对皇后好一点?”
独孤彻听后,眉头紧蹙,沉默了半晌,然后紧紧握住她的手,深情的说道:“纾儿,你知道的,朕是皇帝,但也是个人,朕不可能对谁都像对你一样。”
“我知道,我都知道!”夏侯纾拼命地点头,然后又带着满脸的迷茫,语无伦次的说,“可是皇后她也很好,不是吗?我现在很矛盾,你能理解我吗?”
独孤彻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推着她去偏殿沐浴,故作严厉地说:“别说了,赶紧去热水里面泡一泡。若是受了寒,朕饶不了你!”
夏侯纾将整个身体淹没在温水中,唯有头部露出水面。此刻,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对所做之事、应做之事、能做之事毫无头绪。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水汽缭绕,夏侯纾感到全身乏力,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夏侯纾好像做了一个梦。然而,当她试图捕捉梦中的片段时,一切都如烟云般消散,不留一丝痕迹。她睁开眼,突然发现自己已不在浴桶之中,而是躺在了独孤彻的床榻之上。透过屏风,她隐约感觉到外面站了许多宫女和内侍,他们的低语声和小心翼翼的动作显示出一种紧张和敬畏的气氛。而沈太医正在向独孤彻汇报着什么,他们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严肃。
夏侯纾感到一阵困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努力回忆梦中的情景,却始终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然而,她能感觉到身体被一种温暖的力量包围,仿佛是独孤彻的存在为她提供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水……”夏侯纾轻声喊出来,却比公鸭嗓还难听。
云溪耳尖,立刻给夏侯纾倒了水过来。
独孤彻问完话,示意沈太医先退下去,然后走过来接过云溪端来的水杯,示意她也退出去。
云溪看了看屏风后面夏侯纾的影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是她稍微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顺从地出去了。
夏侯纾不习惯他亲自伺候自己,便挣扎着要坐起来。
独孤彻轻轻放下手中的水杯,细心地扶住她,又在她背后垫了一个舒适的靠垫,然后才紧紧握住她的手,语气严肃地批评道:“你身体虚弱,怎能轻易去淋雨?就算淋雨了,好歹还有太医可以替你医治。可你沐浴时身边不留人,这实在是个危险的坏习惯。幸亏朕见你久久不出来,执意要进去探看,否则一桶水也能把你淹死。”
说到这里,独孤彻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两年前在望苍峰脚下的那个夜晚,她也是一个人在客栈里沐浴,然后睡着了……
夏侯纾没有想那么多,甚至都没怎么听进他的话。她轻笑着,心想:真好,她还活着,还能感受到来自他掌心的温度。有那么一刻,她真的好累好累,也好难过,感觉自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太医说你感染了风寒。你自己听听,你的嗓音变得多么难听。”独孤彻正色道,像在叮嘱一个不听话的孩子,“待会儿药熬好了,你必须喝下去,不许任性!”
夏侯纾点点头,依旧只是笑。
“你笑什么?”独孤彻满脸困惑,然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苦笑道,“莫不是道鬼门关走了一趟,人也变得痴傻了?”
夏侯纾轻轻摇着头,并不说话。
独孤彻放弃了继续追问,叹着气道:“这样也好,省得你整天胡思乱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好饿。”夏侯纾用她那沙哑的声音说道。同时,她的目光焦急地四处游走,似乎在搜索周围有没有什么食物。
独孤彻愣了一下,随后轻轻一笑,爽快道:“朕这就叫人去传膳。”
说完起身出去对站在门外的祝成鸿吩咐了几句。
祝成鸿乐呵呵的点着头,然后带着清容一起去小厨房安排去了。
夏侯纾顿感一种前所未有的痛快淋漓,因此这顿饭吃得异常欢畅,全然不似病中之人。
独孤彻的脸色却看不出半丝喜色,直至夏侯纾饭后又沉沉睡去,他才出去询问云溪到底发生了何事。
云溪一门心思为夏侯纾着想,这个时候自然是实话实说。她把夏侯纾与佟皇后见面后说了什么话,以及夏侯纾的反应和表现,全都一五一十说了。
听完之后,独孤彻陷入了一阵沉默。他的目光深邃,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最后,他语气坚定地说:“从今往后,你不许再让她私下与皇后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