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两人都默不作声的注视着不同的方向。
空气都冷到快凝固。
很久很久,跑腿的内侍匆匆赶来回禀说:“陛下,张太医已经出宫了。”
独孤彻冷冷地示意他退下,随后一掌重重地劈在一张梨花木椅上。木椅瞬间被劈成了无数碎片,散落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夏侯纾目瞪口呆,无法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她心中不禁感叹,独孤彻的内力竟如此深厚,实在让人望而生畏。
“岂有此理!”独孤彻怒吼道,然后转身对夏侯纾说,“纾儿,你放心,朕会还你清白的!”
夏侯纾愣住了,半天都回不过神来。她的心中其实充满了期待,哪怕他能够不顾一切地相信她一次,她的内心也会得到一丝安慰。
她不禁扪心自问,从何时起,自己变得如此在意他对自己的看法?
原来,她一直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夏侯纾黯然地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然后轻轻笑了一声,说:“臣妾方才都已经说了,这不过是臣妾与贵妃的一个玩笑而已,当不得真。只是陛下,臣妾累了,您请回吧。”
说完夏侯纾就躺回床上,面朝里面闭上的眼睛假寐。
独孤彻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良久,接着,他向前迈了几步,却突然停了下来。他语气庄重地说:“你受委屈了,是朕错怪了你。”
夏侯纾对他的话语置若罔闻。尽管他的言辞间透露出几分懊悔之意,然而她却无法对此释怀。这不仅仅是对她人格上的侮辱,更是对她刚刚看清的感情的一次试探和打击。她在感到深深的无助,甚至无力去抑制内心不断蔓延的痛苦。
她紧紧地咬住被子,强忍着不让眼泪轻易流下。她的内心充满了愤怒,她恨这样的自己,为何无法像以往那样洒脱地放下,为何要让自己在感情的漩涡中痛苦挣扎。
佟淑妃说的没错,皇宫不适合她,皇宫里的人更不适合她。所以她得再快一点,找个机会离开这里,不必留念谁。
傍晚时分,出去打探消息云溪回来告诉夏侯纾,早上为她诊脉的张太医回去之后突然暴毙,只抓了张家老小。
夏侯纾闭上了眼睛,姚贵妃下手果然快。
“姑娘,这个张太医真是死得好!”云溪愤愤不平的咒骂道,“像他这样的庸医留在世上,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乱子来!”
“他死了到一了百了,但是谁来给我澄清呢?”夏侯纾叹息道。
“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这该如何是好?”云溪有些愕然。随后,她转过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突然停下脚步,转向夏侯纾并坚定地说道:“请姑娘放心,陛下对姑娘情深意重,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夏侯纾想笑。所有人都说独孤彻对她是有心的,唯有她看不出他那是真心。她曾经尝试着去相信他,尝试着去理解他的真心,但那些都像泡沫一样在她的手中破碎。现在,她已经不再去追求那些虚无的东西。她知道,真心或假意,都已经不再重要。
她要的,一直都是没有束缚的自由。
那一日,独孤彻龙颜大怒,派出去的人回来说张太医暴毙在家。于是他连夜审问姚贵妃。姚贵妃声泪俱下,坚称自己是受人蒙蔽。不过独孤彻最终还是心软,只是收回姚贵妃协理后宫的权利,以示惩戒。但是张太医一家被满门操斩。
行刑那天,刑场集结了许多人,纷纷痛斥他们罪大恶极。然而只有夏侯纾知道,真正罪大恶极的不是张太医和他那些无辜的家人。
独孤彻选择隐瞒事实,一度让夏侯纾无法接受。也勾起了她那些不好的回忆,痛苦如潮水般涌入她的心头。但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除了接受,她别无选择。
毕竟,姚贵妃的靠山是姚太后,以及姚家背后的庞大势力。独孤彻不是昏君,就算他再喜欢她,总不能拿自己的外家来开刀吧?
一副上好的青玉瓷杯被夏侯纾一挥手摔了个粉碎,就像她刚刚被浇灭的感情,分崩离析。她的身影随着瓷杯的破碎而挺立,眸中透出一种冰雪般的冷漠。她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唇角勾起一个冷笑。
周围的空气仿佛随着她的冷笑而凝固。满室静寂,只有她的冷笑在空气中回荡。她没有看向任何人,只是凝视着地上的碎片,仿佛在告诉世界,她已经接受了这不完美的结局。而后她的手指轻轻划过碎片,仿佛在挑衅着某种看不见的力量。
在场的所有人都为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包括来宣旨的祝成鸿。
祝成鸿站在那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一丝惊慌,还有深深的忧虑。他看着夏侯纾,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这个女子,她的决绝,她的冷漠,都让他感到惊异。偏偏,他知道独孤彻有多么在意这个女子。
彩杏在宫里待的时间长,深知在宫里生活,除了不能得罪那些得宠之人,就连他们身边的随从都不能轻易得罪。而祝成鸿是天子身边的红人,她担心夏侯纾当着祝成鸿的面将御赐之物杂碎会招来祸患,连忙劝说道:“娘娘,这青玉瓷杯可是陛下刚刚赐的,您这样做怕是会触怒了陛下。”
夏侯纾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冷声道:“就算触怒了陛下,那也是我去领罪,还牵涉不到你们!”
彩杏忙识时务的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