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心有余而力不足。”独孤彻剑眉一挑,严肃道,“可是,这件事朕已经决定了。”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夏侯纾愣愣的看着他,所谓的独裁者,就是做了决定又不容反驳的掌权者。如今他是天子,而她是天子之妃,她能怎么办?
除了装作欣然接受,她什么也不能做。
独孤彻大胜而归,随后,福乐公主立马侵占了夏侯纾的书房。
夏侯纾眼看着福乐公主反客为主,指挥梅影和流萤她们装点自己的书房,累得连话都不想说,只觉得以后人生惨淡。她总觉得,独孤彻费尽心思的把福乐公主送到飞鸾殿来读书,应该只是他的第一步计划,接下来他肯定还有其他动作,只不过她暂时无法窥视其全貌。
夏侯纾的心情沉重,但她并没有放弃。在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里,她只能依靠自己的智慧和勇气,不断地思考、观察、推测,试图揭开独孤彻的秘密。与此同时,她也努力让云溪和雨湖她们保持警惕,要小心身边的人和事。
既然在劫难逃,她倒要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然而自那日之后,独孤彻仿佛突然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踏足飞鸾殿。反观福乐公主,她却日日前来,风雨无阻。她走进书房装模作样地写几个字后,便开始拉着身边的人做游戏,玩到犯困了才回自己的宫殿。
也是这个时候,夏侯纾听彩杏到外面打听到消息,说是独孤彻派去捉拿宇文盛的队伍在回京的路上离奇失踪,宇文盛一家也随之失踪了。
消息传回来后,独孤彻又增派了一万赤羽军前去寻找。后来发现那些从京城去的使者和将士并不是失踪,而是被埋在了宇文盛在陵都偷偷开挖的一座矿山里。而那座矿山盛产铁矿,里面还有锻造兵刃的设备。
据矿山附近的知情人士透露,矿山周围早就被陵王买下并派人围住了,说那里是块风水宝地,陵王要在地上修建陵寝,将来要把宇文氏的祖坟迁至此处,所以他们经常能看到有人运送木梁砂石等建筑材料进出。然而两年过去了,外面的人只能远远看到有一座陵寝入口的牌楼,谁也不知道里面修成了什么样子。直到照云长公主进京揭发了陵王府的丑事,所谓的陵寝也被迫停工了,随后又因天降大雨突然坍塌。
朝廷后面派出去的一万赤羽军沿途搜索了七八天,才终于发现那座所谓的陵寝有问题,随后召集了人马沿着被毁的矿洞挖掘了快半个月,才发现先前派出来的人都被埋在了里面,雨过天晴后,尸体腐败得极为迅速,方圆几里内都能闻到臭味。但是他们找遍了所有尸体,却没有发现宇文盛及其家眷的尸首,倒是发现了另一条被毁的小道。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宇文盛是故意束手被擒,然后借着避雨把官兵引到这里来,又派人炸毁了矿山,最后他带着家眷和藏在这里的亲卫逃了。
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回都城后,朝野震惊,独孤彻勃然大怒,决定进一步增派兵马搜寻宇文盛的行踪。同时,他下达了通缉令,命令全境对宇文盛及其家眷进行追捕。
照云长公主和宇文恪近来也极为不安,他们都知道,宇文盛不是普通人,他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偷天换日的事情来,就一定有他的神通。所以他们母子两人合计之后,纷纷上书请求独孤彻加派人手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
当然,这些朝堂之事,对于深居内宫的女人来说,都是很遥远的事。她们能够在事情发酵之后听到一些消息,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就已经很不错了。
而夏侯纾关心的是照云长公主和宇文恪这对母子究竟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毕竟她现在成为贤妃,被困在宫里,失去自由,都是拜她们母子所赐。
夏侯纾迫切的希望能够脱离这重重高墙,亲手去讨这一笔债。但是这些都只能成为她心里的一个秘密,除了她自己,对谁也不能说。
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守着福乐公主和这座没有温度的宫殿。
云溪和雨湖她们宫里的规矩学得不怎么样,外面的那些小孩子玩的花样倒是知道得不少,很快就得到了福乐公主的青睐。福乐公主每天过来,人还没进大门,就已经吩咐名号很快就在宫中传开了。
夏侯纾幼年是在泊云观度过的,每天除了读书识字,就是打坐练功,并不清楚这些小孩子喜欢的游戏。她冷眼旁观的好几天之后,终于趁着福乐公主休息的间歇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小人精,严夫子真的请辞了吗?”夏侯纾轻抚着福乐公主因活动而有些凌乱的发丝,略带玩笑地问道,“你父皇看着你在我这里三天打鱼两天嗮网的读书,真的没有意见吗?还是说,他现在根本就没时间来管你?”
听到“严夫子”这个名字,福乐公主立刻皱起了眉头,痛苦地抱怨道:“严夫子那老古板,天天只会说些我听不懂的大道理,实在无趣。光是听他讲课我就能睡着。幸好你回来了,我向父皇一提,他就同意了。”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夏侯纾只好换个方式,孜孜不倦的继续问道:“近日你父皇有没有对你的学业提出什么要求?”
福乐公主没有多加思考,立即摆手说:“父皇最近忙得不可开交,我都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不过他说等他忙完手头的事情,马上就会过来陪伴我。”
夏侯纾心领神会,看来陵都的事情还得忙活一阵子。
福乐公主慢慢察觉到夏侯纾的问题有些蹊跷,她坏笑着问道:“夏侯纾,你问我这话,是不是想念父皇了?”
夏侯纾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忙说:“你别胡说!”
“你就承认吧!”福乐公主脸上洋溢着淘气的微笑,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你明明就是想念我父皇了,所以才故意套我的话。”她那双充满童趣的眼睛闪烁着顽皮的光芒,冲夏侯纾眨了眨,仿佛在保证什么,“你放心,等父皇忙完了,我一定让他赶紧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