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彻看着她,突然觉得他最初认识的那个夏侯纾又回来了。他很高兴有这个发现,立马说:“我当然是要帮你。但是我也想知道你为何要拒绝。我听说,年前你父亲已经给你定下了亲事,这是真的吗?”
“亲事?”夏侯纾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缓了一会儿才想起父亲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是把她许配给了徐暮山。她赶紧解释说:“我父亲确实很喜欢徐五哥,所以当时在家宴上提了那么一嘴,徐叔叔他们也附和了几声,但并未定下来,何曾就做数了?”
如此说来,亲事便是夏侯渊用来拒绝陵王府求亲的幌子了。独孤彻听了心里刚生出几分欣喜,但立马又皱起了眉头,含酸带涩道:“你唤徐暮山作徐五哥?”
夏侯纾不明白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也不清楚独孤彻在意的究竟是什么,不解道:“我们家与徐家本就是通家之好,同辈之间一直都以兄妹相称。徐暮山在徐家排行第五,又比我大,我唤他作徐五哥,有什么不对吗?”
“挺好,挺好。”独孤彻连声道,连笑容都灿烂了不少。随后他话锋一转,又说:“但我听说徐暮山一直心仪于你,还为了你收留了十几个孤儿,甚至为了帮你带着你家兄长宿醉暖玉阁,可有此事?”
夏侯纾目光炯炯的凝视着独孤彻,似要将他的心思看个彻底。听说?什么听说?他说的这些话,哪一句像是听说来的?他这不是听说,分明是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把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真是心思诡异的男人啊!
“是又怎么样?”夏侯纾不服气地问。你监视我还有理了?
独孤彻眼里的光彩一点一点黯淡下去,似乎有些惊讶,又有些失望。最后他问:“你一向喜欢辜负别人的好意吗?”
“别人的好意我就一定要接受吗?”夏侯纾反问道。她最不喜欢听他说这番狗屁不通不知所谓的大道理了。要说辜负他人的好意,他这个做天子的才是天底下最大的负心人。瞧他后宫里的那些女人,为了他都争风吃醋成什么样了?他又何曾在乎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情况她倒是见识过不少次。还有脸来指责她?
“那我的呢?”独孤彻突然问。
“什……什么?”夏侯纾有些失神,她是听错了吗?
独孤彻以为她是想装傻逃避,索性直言道:“夏侯纾,你是个聪明的姑娘,这么久了,我相信你不会看不出我喜欢你。不管你从前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现在我直接告诉你了,我喜欢你,很喜欢。那么,你愿不愿意接受我的好意?”
尽管夏侯纾之前就已经猜到了独孤彻的心思,由于身份的原因一直装作不知道,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这么坦荡的说出来。而如今他当面说了出来,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如果拒绝了,他会不会就不帮她了?但是如果不拒绝,难道她要成为他众多妃嫔中的一员,然后老死宫中吗?
她还有大哥死因要查,有曲白师太和邱先生的骨灰要送归故里,还有许许多多的地方没有去过……
独孤彻大概也看出了她的为难,也不想让自己难堪,想了想,忽然说:“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三日后就是上元节,亥时后,我会在落月坊我们之前见面的雅间等你,届时,你再告诉我你的答案。”
双方都恰到好处的找到了一个台阶,彼此都松了一口气。
夏侯纾还是有些担忧,又问:“我的答案会决定你愿不愿意帮我吗?”
“我看上去像是那么锱铢必较的人吗?”独孤彻冷哼一声,十分不满她对自己的看法有偏差。可见她满脸愁容,他终究还是不忍心,又道:“你放心,我喜欢的女人,还轮不到陵王父子来觊觎!”
这话听起来很霸气,但夏侯纾却总觉得怪怪的,可她又不敢说出来,生怕激怒了独孤彻,连他刚才给的那个台阶都没有了。
“既然你答应帮我,那我就先谢过了。”夏侯纾赶紧客客气气的给他行了个礼,“时间不早了,云溪还在外面,我父亲和兄长也还在家等着我回去,我得先走了。”
说完她就拔腿要跑。
“等一下!”独孤彻突然叫住她,接着问,“你父亲和兄长也知道我们的事情了?”
什么叫做知道我们的事情了?我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好不好!少给我泼脏水!
夏侯纾气得想骂人,但是转脸的时候却带着满脸的笑意,模棱两可道:“此事过于复杂,其实也没怎么说清楚。”
“哦——”独孤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那等下次我找机会亲自跟越国公好好说说。”
夏侯纾被吓得赶紧摆手拒绝:“不必!真的不必!我会自己跟他们说的!”
这是能说的吗?万一父亲误会了,她可怎么有脸来面对?
独孤彻却笑着问她:“你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