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翊担心父亲在气头上,赶紧过来接过夏侯纾,护在身侧,方说:“父亲,今日在朝堂上的事情舅父已经提前派人出来跟我说了,我想让纾儿去居雁关躲一躲。”
“躲?为何要躲?”夏侯渊不屑道,“是他陵王府要娶亲,我若不肯嫁女,他还能用强不成?今日当着陛下的面我已经婉拒了,他若是再不知道收敛,非要打我家女儿的主意,我也不会让他好看。”
虽然夏侯渊嘴上这么说,像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是一旦这事牵扯到皇家赐婚,就不再是他们愿意不愿意的事情了。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的事,夏侯纾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不想再以卵击石。
夏侯纾微微抬头,看到父亲气得几近扭曲的脸,那么愤怒,那么无奈,她顿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竟然还得这么多人为他着急忧心。
夏侯纾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自责道:“父亲,女儿不孝,都怪女儿平时行事不端,才招惹了这些祸患。如今女儿别无他法,只求父亲让女儿出去见个人。见完之后,女儿就回来。是福是祸,都在此一举。”
夏侯渊眉头一皱,微怒道:“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去见谁?”
夏侯纾见周围都是自己的至亲之人和亲信,再加上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她也不打算隐瞒,便说:“女儿想去求见陛下。”
“你去见陛下?”夏侯渊大吃一惊,上下打量了女儿一样,又道,“以你的身份,根本就进不了宫,你如何见得了陛下?”
夏侯纾想了想,方说:“对不起,父亲,这是我跟陛下之间的秘密,恕我不方便告诉您具体的位置,但是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您,只要我去,他一定会来见我的。当然,他也可能不来,但不管怎样,我得先试一试。”
夏侯渊将信将疑,目光看向夏侯翊求证。
夏侯翊想着妹妹与陛下之间莫名其妙的情愫,又不好解释,只得先把这事承认下来,便点了点头。
“你与陛下何时走得这么近了?”夏侯渊满脸疑惑,“难道在宫里的时候……你们……”后面的话他完全开不了口。
“父亲,您多虑了!”夏侯纾连忙解释道,“其实我与陛下并非是在南苑围场才认识的。早在去年三月,也就是同母亲去护国寺那次,我就已经见过他了,只是在去围场之前,我并不知道他是当今陛下。”
听了这话,夏侯渊已经意识到这不是一件小事了。他赶紧示意夏侯纾起身,然后往清风阁里面走。
云溪也很识趣地把院子里的其他人带到一旁叮嘱了几句,然后打发他们在外面候着,她自己则和雨湖在门口守着。
夏侯纾敢提起早就认识独孤彻,就已经做好了把一切和盘托出的准备。
父子三人进了清风阁的正屋,夏侯纾就把自己与独孤彻相识的过程全部交代了一遍。而夏侯翊也把他在水月庵见到照云长公主的事情说了一遍。
“难怪在南苑围场的时候陛下对你的事表现得格外上心,我当时还很纳闷,原来竟是这么回事!”夏侯渊听完之后若有所思。随后他又看向夏侯翊,问道:“照云长公主出家这么多年了,一直风平浪静的,为何突然又对宇文恪的事情这么上心?”
夏侯翊没有着急解释,而是问:“父亲也见过宇文恪,你觉得他长得像谁?”
夏侯渊认真想了想,喃喃道:“他长得不像陵王,至于他的生母薛夫人,我倒是没有见过,大概是像生母吧。”
确实是长得像生母,只是他的生母并非薛夫人。
夏侯翊没料到父亲会不记得照云长公主的长相,只好继续提示道:“父亲可曾还记得照云长公主是何模样?”
夏侯渊又仔细想了想。他是男子,又是个武将,平时并不会经常出入宫禁。他最后一次见到照云长公主,那都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彼时照云长公主还是个十几岁没有长开的小姑娘。而后照云长公主远嫁陵都,随后又去水月庵出家,再也没有回过京城,也就没有人见过她,谁会记得她是何模样呢?
“时间太久了,记不太真切了。”夏侯渊摇头道,“不过经你方才提醒,我倒是觉得宇文恪跟照云长公主年轻时长得有几分相似。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夏侯翊和夏侯纾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即便宇文恪在京城里住了十年,即便他长得几乎与年轻时的照云长公主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没有人告诉他他的生母可能另有其人。一部分是大家心里清楚,但是一直装糊涂,就想看看陵王背后究竟还有什么招数。一部分是时隔久远,宫里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大家不记得照云长公主的长相了,也没见过薛夫人,所以拿不住什么证据。
“父亲没有记错。”夏侯翊直接加开了谜底,“宇文恪确实与照云长公主长得十分相似,因为照云长公主才是宇文恪的生母。”
夏侯渊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震惊。他行军打仗了半辈子,用过那么多刁钻的兵法来迷惑敌军,却从未想过王侯公爵的府里会出这样让人费解的事。
“怎么会这样?陵王他究竟做了什么?”夏侯渊一边沉思一边喃喃自语,“这事……不对,宇文恪与照云长公主年轻时长相相似,宫里不可能看不出来,可是为何大家都装聋作哑?”
这也是夏侯翊一直想弄明白的事,他只好笑了笑,道:“父亲,天家圣意岂是我们能揣摩的?”
“是了是了,我们不必去揣摩。”夏侯渊恍然道,然后看向女儿,“你不是要去见陛下吗?你赶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