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平康公主突然盛情邀请夏侯纾同进晚餐。
夏侯纾不敢相信地看了看满桌野味佳肴,又看了看平康公主,满脑子的疑惑不解。自她进宫以来,一个多月了,她就没有见到过这么好的菜肴,饿肚子的次数倒是不少。平康公主的这番安排,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你在菜里下毒了?”夏侯纾满脸狐疑,随即扫了一眼满桌子的菜,笑道,“说吧,你是想毒死我一个,还是想跟我同归于尽?不过,我就是毒死了,也会拉着你垫背!”
平康公主此时正一脸谄媚地看着她,闻言不由得撅起了嘴,娇声娇气地说:“纾儿,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呢?”
夏侯纾顿时觉得全身一阵恶寒。如此亲密的称呼,除了至亲之人,再无其他人叫过,蓦然听平康公主这么一叫,她还真有些消化不了,跟吃了苍蝇似的难受。
夏侯纾满眼怀疑地盯着平康公主,心想莫非这位骄傲的公主已经找到对付她的办法?知道硬碰不成,转而采取怀柔政策?这般大鱼大肉款待自己,岂不是鸿门宴?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夏侯纾冷声道。
平康公主不以为忤,亲自拉夏侯纾坐下,亲亲热热道:“瞧你想到哪儿去了,本公主岂是如此狭隘之人?你看看,这可是宫里最好的御厨做的,不是谁都有这样的口福的。”说着她便亲自用筷子夹了菜放在夏侯纾面前的白玉碗里,抛了个媚眼说,“你尝尝。”
夏侯纾抖落一身鸡皮疙瘩,依旧狐疑地打量着平康公主,暗自揣摩对方目的,难道平康公主以为请吃顿饭就能让她乖乖就范?
她夏侯纾可不是这么没有骨气之人!
平康公主见夏侯纾不理她,也不接受她的好意,心里窝了火,但又不敢就这么把关系闹僵了,继续陪着笑脸说:“纾儿,你心胸宽广,一定不会跟本公主计较对不对?”
心胸宽广?夏侯纾看了看自己的胸膛,并未觉得。不过她若是想赔罪,她可以考虑考虑。
“纾儿,你剑术了得,一定是得了什么真传吧,顺便也教教我吧。”平康公主说完便转过身去,生怕失了她高贵的公主身份,耳朵却竖得跟兔子似的,随即又扭捏道,“当然,你若是不同意,本公主也不会怪你。”
平康公主终于妥协了!
一种胜利感袭来,夏侯纾突然想作弄她一番,便装作很是为难地说:“公主,我奉旨进宫只说是伴公主读书,可没说我还得教你练剑。我若自作主张,只怕会忤逆圣意啊。”
平康公主面露不悦,嘴上却说:“皇兄召你入宫伴我读书,自然是想让你辅佐我。你若肯教我习武,那也是在帮我,何必分得那么清?”
态度这么好?这太不正常了!
夏侯纾睥睨着她,暗暗琢磨着她的真实打算。
平康公主以为她是犹豫了,赶紧趁热打铁道:“若是你肯教我武艺,我可以把我最喜欢的东西都让给你。”为表诚意,她指了指自己的宫苑,豪爽道,“你看看瑤雪苑里有什么事你喜欢的,你尽管可以拿去,就当本公主送你了!”
夏侯纾也跟着扫了一眼屋内,如此金碧辉煌的殿宇,对于宫里的人来说确实是殊荣,可是对她这个一心要出宫的人来说就没什么特别之处。而且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会为了区区一件珍宝就出卖自己。
“公主还是另请高明吧。”夏侯纾冷声道。
平康公主继承了她母亲的绝技,也是个变脸高手,闻言马上就露出了真面目,恶狠狠地说:“亏得本公主这般盛情款待你!哼!就知道你是个混吃混喝、小肚鸡肠的人!”
夏侯纾赶紧放下手中的筷子,还好没有吃她一口菜,不然还真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了。
平康公主见她放下了筷子,脸色更加难看,愤怒道:“你真不愿意教我?”
夏侯纾也不想把刚刚缓和的关系闹得太僵,笑着说:“公主出身高贵,想要什么样的人作师父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我不过是从小跟着师长学了些拳脚功夫而已,学艺不精,恐怕是没有资格教习公主,所以公主还是另请高明吧。”
“虚伪!”平康公主毫不留情面的拆穿道,“本公主最讨厌你们这种虚伪的人了!不过是夸了你几句罢了,你就尾巴翘上天了?本公主才不稀罕你来教习呢!”
夏侯纾早就知道平康公主不是个好相与的,丝毫不畏惧她的怒火,独自起身回了偏殿。正好看到膳房的宫女提着一个食盒过来。她接过食盒道了谢,赶紧打开看了看,虽然比不上平康公主宴席上的菜肴丰盛,但吃着自己的,终归比较安心。
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平康公主自那日起便再次视夏侯纾为仇敌,每次见了面,她总是摆出一张臭脸。就连在陈夫子面前,她也懒得装了,多次言语挑衅。
陈夫子头大如牛,又不敢出面主持公道,只得摇头叹气,只盼着这位六公主早日去向陛下吹吹耳边风,好让他早些致仕回家安享晚年。
夏侯纾本无意与平康公主争锋交恶,奉旨进宫也只是陪公主读书。既然平康公主不喜读书,她也没办法,总不能像陈夫子一样对她喋喋不休,还落不得一个好。在宫里多说多错,她也乐得自娱自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