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几步,发髻上的步摇也跌落了一支,十分狼狈。好在胡芷茜及时扶住了她,不然肯定要当众摔个跟头。
待她站定,第一时间就是左右环视了一圈,看到有几个女眷在好奇地往这边看。她立马就有了主意,然后就势往地上一坐,哭着嚎道:“来人啊!越国公府的姑娘打人了!”
她的话音刚落,旁边正在闲聊的,或者路过的宾客基本上都看了过来。
唐氏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夏侯纯稍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妹妹,毕竟这是在别人家里,闹起来还是不太好看。
夏侯纾却一点儿也不着急。这种当众丢脸的事情,她不是第一次遇到,而且这一次,丢脸的未必就是她。她勾了勾嘴角,笑眯眯地望着坐在地上的唐氏,道:“唐夫人,大白天的你说什么胡话呢?这是在邺国公府,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初次见面,我为什么要打你啊?”
夏侯纯见妹妹毫无畏惧,也就放心了许多。她轻咳了一声,故意提高了嗓音,道:“唐夫人,我们知道你这几年在蒋家过得不如意,所以才会把怨气撒在我大姐姐身上。你肯定觉得要是我大姐姐当年不坚持退婚,你就不用在他人的蛊惑下千里迢迢嫁到京城来受苦了。可是当年的事情,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胡家姐姐是最清楚内情的,实在不是我大姐姐的错,你不要恨错了人。怎么,胡家姐姐她跟你这么要好,难道不曾告诉你这些吗?”
围观者多半是知道当年的事情的,不由得低头耳语了几句。看来唐氏确实不是个善茬,自己的婚姻不幸,竟然还要牵连到无辜之人,难怪蒋家人在外面都不愿意提起她。
唐氏有所察觉,立马转头看向胡芷茜。对方确实跟她说过蒋沣珉的破事,但是胡芷茜之前跟她说的是夏侯绮蛮横刁钻,得理不饶人,蒋沣珉受不了她的强势才跟屋里的丫鬟好上的。而且这几年,胡芷茜没少在她耳边说夏侯绮的坏话,听得多了,她也就信以为真了。今天也是如此,她根本就不认识夏侯氏姐妹,是胡芷茜非要拉着她过来打招呼,所以她才会那么沉不住气。
胡芷茜则一脸无辜,怎么说着说着还引火烧身了?
夏侯纯并未就此打住,而是四下看了看那些围观的女眷,继续大声说:“五年前我大姐姐与蒋家的事,想必诸位也都有所耳闻。这些年,我大姐姐没有因为遇人不淑而自暴自弃,而是自尊自爱、远嫁他乡,如今与我大姐夫情投意合,生儿育女,期间从未说过他人任何不好的话。她这样的品性如果都还要被诟病,那我还真是替她感到悲哀。诸位都是头脑清晰且有主见的人,想来也不会人云亦云,以讹传讹。”
围观者哪里敢承认自己头脑不清晰,纷纷表示夏侯绮是个敢爱敢恨,有度量有骨气的女子,还祝她与夫君白头偕老。
夏侯纯谢过大家的褒奖和祝福,然后再看着还坐在地上的唐氏,缓缓往前走了几步,俯身替她捡起了跌落在一旁的金步摇,再轻轻插在她的发髻上。接着给她簪步摇的机会,夏侯纯小声提醒道:“唐夫人,你可要想清楚了,冤有头,债有主,骗你的是蒋家人,让你过得如此不如意的也是蒋家人,不是我大姐姐。你如果要继续跟我们闹下去,我们不会有什么损失,点多被人调侃几句,但是你呢?我听说这几年你与蒋家人相处得并不和睦,说不定他们早就有了其他打算。若是让他们抓到你的把柄,还会不会认你这个儿媳妇呢?”
唐氏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她忍受了这么多年,早就不在乎能不能得到公婆和夫君的认可了。蒋家人欺骗她,她恨得牙痒痒,但她早已做好了生死蒋家人,死是将家鬼的打算。他们不让他舒心,她也决不能让他们顺意,所以她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被赶回娘家。
可是眼下,她又不能假装是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再自己爬起来。
胡芷茜却很会看形势,知道夏侯氏姐妹都不是好招惹的,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将唐氏扶起来,并拉着她走开了。
夏侯纾看着两人落荒而逃的背影,笑着对夏侯纯说:“我原先还以为二姐姐是我们姐妹三人中性子最温柔和善的,没想到嘴巴这么厉害,几句话就让她们闭嘴了。”
夏侯纯下巴微扬,骄傲地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奉还。这些人,也就敢在背后乱嚼舌根罢了。真要是放在明面上来说,未必就有脸。我也是即将要嫁为人妇的人,若是现在不立个规矩,由着她们栽赃嫁祸胡说八道,日后还想不想耳根清净了?”
夏侯纾立马笑着称是,又道:“我跟胡家姐姐向来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从前不过是看在她是大姐姐的好友,不好得罪,见了面也只是互相问个好道个安。就这样,她也没少跟身边的婆子调侃我的身世和幼年的经历。你们离京后,她不再来咱们府上,我也没再见过她。后来听说她成亲了,我就更加不关心她的动向了,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跟唐氏搅和在一起了。”
夏侯纯却不在乎她们是怎么沆瀣一气的,而是平静而坚定说道:“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愿意与唐氏交好,那是她的自由,我们无权干涉。但她若想怂恿着唐氏来找咱们的晦气,那就别怪我不给她好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