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男子见她沉默不语,又问:“那你可认得我?”
“什么?”夏侯纾满脸狐疑。这又是什么意思?套近乎?还是设陷阱?她应该认识他吗?
如果见过面就算是认识的话,那答案是肯定的。但夏侯纾也知道,倘若她说认识,那就相当于同时回答了前面一个问题。
她可不傻!
可紫衣男子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要问她这个问题?是试探?还是识破了她的身份,后悔当日没有将她一块儿解决了,所以他认为现在动手也不迟?
没有弄清楚对方的真实目的,夏侯纾不敢随意回答。她暗暗思索了片刻,她故意装傻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名气,便以为所有人都应该认识你?”
紫衣男子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悠悠道:“看来,你还是个聪明人。”
话语间,既有赞赏之意,又藏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深意。
夏侯纾翻了个白眼,聪明人这三个字,何时竟成了麻烦的代名词?聪明人得罪你了吗?要被你们这样对待!
夏侯纾心中暗自腹诽,但面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心中却已飞速盘算着如何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她的目光在紫衣男子与一旁冷峻如冰的冷面神之间流转,突然就想起了自己之前的怀疑:这两人不会真是断袖吧!
正常男人被怀疑是断袖,为了自证清白,都会做点什么吧?
或许,这是一个挑破他们身份的好机会……
打定主意,夏侯纾目光微转,身形随之挺拔如松,话语间半含着质询的锋芒,又隐隐透着不容小觑的威慑:“诸位倒是好手段,平白无故地将我拘禁于此,意欲何为?我告诉你们,感情最忌一厢情愿,你们别看我容颜尚可就对我图谋不轨,我年纪还小呢!”
“一厢情愿?图谋不轨?”紫衣男子慢慢重复着夏侯纾的话,初时眉宇间掠过一抹不解之色,随即眉头轻蹙,似在细细咀嚼她话中的深意。须臾之间,他仿佛窥破了什么玄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目光饶有兴致地锁定在夏侯纾身上,问道:“有多小?”
夏侯纾闻言,一时怔忡,完全忘了自己方才说过什么,只余下满心的疑惑。
紫衣男子见状,目光不经意间在她纤瘦的身姿上轻轻掠过,提醒道:“方才你言及自身年岁尚小。”
夏侯纾未曾多想紫衣男子眼神中的微妙,只是依着心中的诚实,缓缓答道:“男子二十而冠,方为成人之礼。而我如今不过十五,较之于那成人之界,自是年岁尚轻。”
“确实还小。”紫衣男子轻轻颔首,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眉宇间掠过一抹不解,对于对方突兀询问年龄之举,他心中虽有疑惑万千,却无暇细究。她神色一凛,回归正题道:“既然如此,你们就不能仗着人多年纪大就欺凌弱小,还不赶紧放开我?”
夏侯纾眼睛看着紫衣男子,话却是对身后的黑衣冷面神说的。
冷面神还不算傻,手已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欲有所动。
夏侯纾眼疾口快,急切而坚决地喝止道:“君只动口不动手!”
言罢,她身形微侧,轻巧地靠近门扉,一边悄然拉开门扉,一边放声高呼,那声音中夹杂着几分不容忽视的惊慌与急切:“来人呐!救命啊——”
然而,话音未落,一抹寒光倏忽闪现,一柄长剑已然横在夏侯纾的颈间,寒芒毕露,将她未尽的呼救生生截断。
冷面神动作迅捷,宛若鬼魅,此刻正以一种难以言喻的冷漠与嫌恶凝视着她,那双眸子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恐惧与绝望,让人不由自主地战栗。空气在这一刻凝固,只留下剑尖轻颤的细微声响,与夏侯纾急促而微弱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哼!好汉不吃眼前亏!
惊恐之下,夏侯纾确实也消停了一会儿,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在两人中间游移片刻。旋即,她脸上便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甘与愤慨:“你们这是恃强凌弱,以多欺少!”
冷面神闻言,面不改色,声音冷冽如寒冰,字字掷地有声:“我劝你老实点,莫要自讨苦吃!”
夏侯纾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对他投去一个挑衅十足的白眼,心中笃定对方在这皇城根下,即便是铁石心肠,也不敢轻易妄动。因此,她非但不退,反而故意将脖颈贴向那泛着寒光的剑刃,姿态中满是不屑与挑战:“你还敢杀了我不成?呵,你以为这里是何处?此乃落月坊,天子脚下,皇城之内,四处都有巡城卫,杀了我,你也跑不掉。所以,你,又能奈我何?”
面对夏侯纾的挑衅,冷面神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但又碍于身负使命,未得主上之命,不可轻举妄动,只能强忍着怒意。
一旁,冷眼旁观的紫衣男子似乎已经看透了夏侯纾的小心思,但他并不打算揭穿,而是淡漠地瞥了她一眼,随后轻轻一挥衣袖,示意冷面神不必再计较。
冷面神接收到这微妙的信号,鼻孔中发出一声轻蔑的轻哼,那是对夏侯纾挑衅的回应,也是对自我克制的肯定。随即,他手中的剑光一闪而逝,收鞘之声清脆利落,速度快得令人咋舌,夏侯纾只觉眼前一花,那锋芒毕露的寒意便已不复存在。
夏侯纾心中憋屈难当,这突如其来的挫败感让她面色微变,却又不甘就此作罢。于是,她故意压低声音,带着几分不甘与挑衅喃喃自语:“如此沉得住气,倒真是有趣。只是,青天白日的,两个大男人共处一室,也不知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冷面剑客闻言,指尖不由自主地滑过剑柄,寒光微闪,怒意在他深邃的眸中凝聚成风暴,低沉吼道:“你再敢妄言一句!”
“哦?我有说过什么吗?”夏侯纾却是一脸无辜,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将装傻充愣演绎得淋漓尽致,“我不过是随口风语,倒是阁下自己,似乎颇为敏感,这么急着对号入座。莫非真被我说中了心事?莫非……你们二人正筹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或是……这幽暗之处,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交易,乃至……”她故意拉长语调,眼神在两人间流转,带着几分挑逗与揣测,“亦或是,私会于此,行那苟且之事?”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凝固,连呼吸都变得沉重。冷面神脸色铁青,周身散发出的寒意更甚。而一旁的紫衣男子,平日里从容不迫的面容此刻也掠过一抹难以言喻的惊愕,眉头紧锁,眼神复杂,仿佛正经历着内心世界的剧烈挣扎,欲语还休,尽显其内心的不平静。
夏侯纾渐渐意识到,她方才的话可能会刺激到这两人,让他们狂性大发。毕竟,这两人,是能在刀光剑影中游刃有余,以一当十,面对训练有素的杀手亦能从容不迫的存在;更是能在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抹去所有痕迹,让一切归于无形的高手。
夏侯纾正准备说点什么缓和一下,那两道身影已决绝地转身。门扉轻启,又轰然合上,仿佛连同室内的空气都一并带走,只余下她一人,在这突如其来的寂静中愣怔。
疑惑如迷雾般笼罩心头,纷繁复杂,难以即刻理清。夏侯纾缓缓吐纳,试图让纷乱的思绪找到一丝出口,手指不自觉地摩挲过颈侧,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未散的紧张与僵硬。她苦笑自嘲,原来,即便是扮演那看似无拘无束、横行无忌的地痞无赖,也需有颗坚韧不拔的心,以及面对未知挑战时,不轻易言败的勇气。
而她不知道的是,那两名男子走到没人在的转角处,紫衣男子突然说:“刚才你也看到了,是同一个人吗?”
冷面神依旧面容冷峻,但眼神中却闪过一抹肯定,点头道:“虽然她今日穿着男装,眉宇间刻意添了几分粗犷,脸颊也故作黝黑,但看得出是同一个人。”
紫衣男子闻言,微微颔首,陷入了片刻的沉思,随后缓缓言道:“此事需慎之又慎,寻一可靠之人,暗中留意她的行踪,务必确保口风紧密,不可有丝毫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