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无耻(2 / 2)

登凤阙 锦瑟轻寒 2320 字 1个月前

王崇厚听到有关自己儿子的混账事时便显得有几分不悦,但这不悦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在他的脸上消散殆尽。他轻轻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眼神冷冽而深邃,望向夏侯纾时,更是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狠厉与不屑。

“看来,你对我儿的了解,倒是颇为深入。”王崇厚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既有对夏侯纾的嘲讽,也有对自己儿子的失望与愤怒。

不过是简短的一句话,却让夏侯纾感到一阵寒意。她面上表现得波澜不惊,心里却是虚的。毕竟,她知道的事情真的不多,甚至都不足以保命。

不过,王崇厚的这个反应多少让夏侯纾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处庙堂之高而宠辱不惊的王崇厚居然会有软肋,而这软肋竟然是他与明嘉郡主所生的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可见明嘉郡主能够容忍他的风流无度也是有道理的。正应了那句“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夏侯纾自以为抓到了对方把柄,恍惚中看到了一丝希望,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于是,她继续胡诌道:“陵王对丞相大人的真心早有疑虑,因而他对丞相大人的动向十分关注。若是丞相大人能以礼相待,我倒是可以坦诚相告,并做个中间人,将丞相大人的诚意如实传达给陵王。”

王崇厚静静地审视着夏侯纾那双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眼睛,并未流露出半点慌乱,反而显得从容不迫。随即,他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仿佛早已看穿了夏侯纾的计谋。

夏侯纾看着王崇厚那越发放肆的笑容,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她不明白,为何王崇厚在如此关键的时刻还能如此镇定自若。难道他真的有恃无恐?还是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思绪如乱线般纠缠在一起,她不禁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局势。

半晌,王崇厚慢条斯理道:“张家铺子本来就有问题,不少顾客都反映在他们家铺子里丢过钱袋和佩饰,还被他们母子哄得团团转。他儿子所犯之罪证据确凿,并非什么良善之辈,就算闹到了大理寺也无法翻案。至于他那不识好歹的父母,胆敢攀诬我儿,就该知道会是什么下场。本相能够大发慈悲留着他们母子的性命,也算是便宜他们了。他家那女婿倒是个识时务的,可这又有什么用?他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了,竟敢攀咬岳丈和舅兄,又能是什么好东西?这样的人,就算本相轻饶了他,日后保不准还会祸害他人。”

所以张家女婿被罚了五十大板,打得半身不遂,最后被丢在路边苟延残喘,连乞丐都不愿靠近。他的亲朋好友知道他得罪了当朝丞相,竟无人敢上前救治,也不知如今是死是活。

夏侯纾听了简直三观震裂。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王崇厚这么不要脸的!

有句话叫做“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王崇厚就是那个有文化的大流氓。就他那一张嘴,真是白的能被他说成黑的,黑的也能被他说成白的。难怪当初他名声差成那样,还能说动明嘉郡主,取得老魏王的信任,并且力排众议抱得美人归。

王崇厚仿佛并未看见夏侯纾脸上的惊愕,继续说:“至于我儿的事,不过是那张氏贪慕虚荣、朝秦暮楚,抛弃了无权无势的未婚夫婿来勾引我儿。我儿年纪尚小不懂事,受张氏蛊惑才带她回了府。那张氏不过一介出身低微、见识浅薄的粗鄙女子,到了府中就忘了自己几斤几两,竟然容不得我儿与他人相好,最后还做出轻生之举,真是晦气!她也不想想,她能得我儿的青睐已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却偏偏身在福中不知福,寻了短见,这就怨不得别人了。”

王崇厚仍然说得义正辞严,不知内情的还真以为他是受害者。

夏侯纾早已被王崇厚的一番诡辩惊得目瞪口呆。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愕与不解,语气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愤怒:“丞相大人,你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当真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人在做,天在看。那张家人是如何死的死,伤的伤,疯的疯,丞相大人应该心知肚明吧?你就不怕会遭报应吗?”

“报应?”王崇厚听后,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仿佛是在嘲笑夏侯纾的天真与幼稚,“什么报应?你未免也太过天真了吧。张家母子如今能否苟延残喘都还是个未知数,他们又如何能掀起什么风浪?不过是一群蝼蚁,何足挂齿。我王崇厚行事,向来只求目的,不问手段,报应?哼,那不过是弱者的哀嚎罢了。”

夏侯纾紧锁眉头,愤怒如烈火燎原:“张家母子确实已经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了,可当日在秀水胡同目睹真相的人并不在少数。他们当时或许迫于你的权势选择了沉默,但日后未必就能守口如瓶。届时,丞相大人又如何堵住悠悠众口呢?”

夏侯纾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张家怕你,可总有人不惧你。据我所知,丞相大人的这个位置,可是有不少人暗中觊觎,期盼有朝一日能够取而代之。”

“我在朝堂之上浸淫数十载,还会被几句闲言碎语所动摇吗?”王崇厚神色坚定,并不受其威胁。他微微一扬眉,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接着道:“倘若这件事闹大了,上达天听,陛下又能奈我何?无非是责备我管教不严,兴许还会减我些许俸禄,但那又如何?我的相位,依旧稳固如山。至于陵王……”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戏谑,目光在夏侯纾身上轻轻掠过,仿佛在看一个无足轻重的跳梁小丑:“陵王若是知道有人胆敢顶着他的名义冒犯本相,只怕出手更快吧。”

夏侯纾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恍然,她终于理解了夏侯翊当初为何会向她透露丞相府那些深藏的秘辛。那些言辞,那些描绘,原来并非单纯的恐吓,而是为了阻止她接近丞相府。

她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中满是苦涩与失望。她曾以为夏侯翊的言辞不过是夸大其词,意在吓唬她,让她知难而退。但如今看来,她却是太过天真,忽略了那背后的深沉与狠辣。

可是,人怎能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

夏侯纾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她冷冷地开口,声音中充满了讥讽与失望:“我原来还想不明白令公子的狠辣是从何而来,如今看来,竟与丞相大人是一脉相承呀!”

夏侯纾的嘴角虽然还在勉强维持着那丝倔强的笑意,但她的心却如同被寒冬的霜雪一点点冻结。

她确实低估了王崇厚的狠毒与奸猾。

她此刻不过是一介无名刺客,在王崇厚眼里连蝼蚁都不如,还妄想用他儿子的事威胁他,甚至跟他谈条件,岂不是自作聪明?

可怜!可悲!可叹!

王崇厚得意地望着夏侯纾,随后他缓缓地开口,声音里充满了嘲讽:“你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交代?交代什么?又向谁交代?

夏侯纾的心一点点沉到了谷底,沉重得几乎要穿透她的胸腔。她曾经拥有的豪情壮志,此刻如同火焰在寒风中熄灭,只留下一片死寂的灰烬。于是她缓缓闭上了眼眸,仿佛要将这世间的残酷与不公,都一并隔绝在外。

紧接着,王崇厚的命令如同冰冷的箭矢,无情地穿透了寂静。他一声令下,空气仿佛都在颤抖。随即,侍卫们的动作如同暴风骤雨般猛烈,他们挥动手中的大刀,刀刃在火光下闪烁着寒光,直指那个铁笼。铁笼在刀光中显得如此脆弱,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撕裂。而笼中的夏侯纾,更像是暴风雨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