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集瘴影迷踪寻旧迹,铜铃寒响破迷局(1 / 2)

雪停了。

风却更冷。

南山谷的入口,像被一张灰黑色的网堵住。瘴气,比山君说的更浓——不是山林里常见的青瘴,是带点暗红的,像掺了血,黏在衣上、毛上,甩都甩不掉,还带着股怪味:松脂的苦、香火的腻,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像烂了的野果,又像……血干了的味道。

墨玄站在一块覆雪的青石上。

黑毛早被瘴气染得发暗,只有耳尖那撮毛,还透着点银白。他没动,琥珀色的瞳仁眯着,像在看瘴气里的影子,又像在听风里的声音。猫的耳朵,比任何猎手都灵,能听见雪从枝头往下掉的“簌簌”声,能听见远处山涧冰裂的“咔嗒”声,还能听见——

叮。

铃。

声。

断断续续,从瘴气深处飘出来,轻得像幻觉。不是铜铃的沉,是锡做的,脆,还带着点锈,响一下,就被瘴气裹住,半天才能再飘出第二下。

“俺就说这铃铛邪门。”山君站在墨玄身后,玄色披风的下摆扫过雪面,留下一道深痕。他手里的虎头刀,刀身亮得能照见瘴气的影子,“石娃那小子没说谎,这声音,听着就渗人,比俺当年在黑风岭遇着的山魈叫还难受。”

墨玄没回头。

他的尾巴尖,在雪上轻轻点了点。不是紧张,是在记方向——铃铛声,每次都从东南方飘来,那是墨园里种灵植的地方,老猿最爱在那片桃树下晒药草。

“老猿不会用这种铃铛。”墨玄的声音,比风还冷,像冰粒砸在石头上,“他嫌锡铃太脆,说镇不住山里的潮气,去年还让俺帮他打了对铜铃,挂在药庐门口。”

山君“哼”了一声,伸手按在刀柄上,指节泛白:“那就是外人带进来的。俺瞅着这瘴气,也不是天然的,像是有人用啥法子聚的——你闻,里头是不是有‘腐心草’的味?”

腐心草。

墨玄的鼻息顿了顿。

他当然闻得出来。那是西方流沙畔的草,晒干了磨成粉,遇着灵气就会生瘴,闻久了能乱人心智,比天魔的黑气还阴损。去年他去昆仑时,见过一个西方来的苦行者,布袋里就装着这东西,当时还笑说“此草能渡人,亦能困人”。

原来,渡人是假,困人是真。

“走。”墨玄从青石上跳下来,落地轻得像一片雪。黑毛抖了抖,沾着的瘴气簌簌往下掉,却没掉干净,在毛尖凝了层灰红的雾,“绕开正面,从北边的石缝走——那里有老猿去年挖的排水道,能通到墨园后院。”

山君跟上,脚步比刚才轻了些:“你就不怕里头有埋伏?”

“怕。”墨玄的声音没起伏,却透着点自嘲,“但怕也得去。墨园里的人,有的会种灵植,有的会编竹篮,有的连刀都拿不动——他们没招惹谁。”

山君没再说话。

他跟在墨玄身后,看着那只小黑猫的背影。雪地里,墨玄的脚印很小,却很稳,每一步都踩在没有瘴气聚集的地方——像是闭着眼都能摸清这里的路。山君突然想起,当年墨玄建墨园时,足足在南山谷待了三年,哪块石头下有泉眼,哪片土里能种药,他比谁都清楚。

就像,这里是他的家。

北边的石缝,比墨玄说的更窄。瘴气在这里淡了些,能看见石缝里结着的冰,冰面上映着外面的瘴气,像一块块碎掉的血镜。墨玄钻进去时,耳朵贴在背上,爪子抠着石壁上的凹痕,动作熟练得让人心酸——他以前肯定常来这里,说不定还在这里藏过吃的,或者晒过太阳。

“小心点,里头有冰溜子。”墨玄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点石缝里的回音,“去年冬天老猿怕冻着排水道,在里头堆过干草,现在应该还在。”

山君跟着钻进去,果然踩着了干草,软乎乎的,还带着点霉味,却比雪地里暖和。他听见墨玄的爪子在干草里拨弄,然后“咔嗒”一声,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

“是老猿的镰刀。”墨玄的声音顿了顿,“刀把上缠着他编的草绳,还没断。”

山君凑过去,借着石缝透进来的微光,看见墨玄爪子里叼着一把青铜镰刀,刀把上的草绳是青色的,编得很粗,末端还打了个结——那是老猿的习惯,不管编什么,都要打个“平安结”,说能保平安。

可现在,平安结还在,人却不见了。

石缝的尽头,有一道窄门,是用石头砌的,上面刻着个简单的“墨”字——是墨玄的名字,也是墨园的名字。墨玄用爪子推了推,门没锁,“吱呀”一声开了,声音在石缝里显得格外响,吓得山君赶紧按住刀柄。

门外,就是墨园的后院。

没有瘴气。

却比有瘴气更让人心里发毛。

后院里种着的灵植,全枯了。以前绿油油的“凝露草”,现在变成了灰黑色,叶子卷着,一碰就碎;去年刚种的“赤芝”,连菌盖都没了,只剩下光秃秃的菌柄,上面还沾着点黑泥——不是南山谷的黄泥,是那种沾了就洗不掉的红泥。

铜铃声,更近了。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