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碗药极苦，比腹中的疼痛，还要让她难以忍受。

她才喝了一口，便忍不住干呕起来。

“娘娘，您没事吧……”萤芳忙忙替她轻拍后背。

“没，没事……”文轻言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才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萤芳看了看四周，除了馥郁以外，并无他人，便忍不住道：“娘娘，方才吓死奴婢了。若是您有什么好歹，奴婢也只能跟着您一起去了……”

文轻言的嘴角勾起一丝苦笑：“能有什么事？药物的剂量是算得刚刚好的，我这条命，暂时还丢不掉。”

“可是，可是孩子……”萤芳话没说完，又一次哽咽。

文轻言的音调突然提高：“既然决定了做这件事情，就不要瞻前顾后。他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就算他朝本宫将他生下来，也多的是明枪暗箭等他。”

“是，奴婢知道了……”萤芳擦干泪水。

文轻言屏住呼吸，将药碗直接接了过去，一口气将药汁全数喝尽。

馥郁忙忙递来甘梅，让文轻言解苦。

“萤芳，你过去吧。”文轻言又道，“接下来的戏，还得靠你去演完。”

临了又补充一句：“记住，若是你露出破绽，咱们便只有死路一条。”

萤芳应道：“奴婢一定不负娘娘所托。”

文轻言看着萤芳走了出去，又将馥郁支开，让她去门外守着。刚刚还吵吵嚷嚷的房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她一个人。

屋子里除了药味，还充斥着一股浓浓的鲜血气味。说起来，她亲手杀了自己腹中的骨肉。那个孩子，不会怪她吧……

可是就算他来到这个世界，就一定会幸福吗？

药是她自己下的。在宴席开始之前，她就已经把药喝下去了。那剂药的药效约莫半个时辰后生效，等到发作的时候，正好是她在殿上进食之后。

而那杯梨汁她已经一饮而尽，太医查不出蛛丝马迹，也只能归咎于今夜的吃食。风玥不是安排了好几个人吗，她便引导楼萧顺着伺候她的那个婢女查下去。

就算那些人都宁死不肯供出风玥，她也已经想好了后招。这几日风玥以身体不适为由，传召了刘太医好些次，如此可疑的举动，难道不是在暗中计划着什么吗？风玥有最大的嫌疑，楼萧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但凡谋局，总有疏漏，只要楼萧去查风玥，就一定能查出些东西来。

只是唯一让文轻言没有料到的是，今夜竟然会有刺客入宫行刺。她知道楼萧对她的爱不过就是占有而已，又怎么可能真的牺牲性命换取她的平安。方才她被刺客挟持的那一刻，几乎心如死灰，还以为再也无法与楼羽坦诚心迹。

好在上天待她不薄，让她的计划得以顺利完成。从现在起，她又可以了无顾忌地爱着楼羽。并期待着有一天，还能有机会与他重燃旧情。

无论何时，只要他一句话，她就一定可以。

腹部又传来了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文轻言紧紧地揪住了被褥，紧咬着牙关，强忍着这股疼痛。

桌上的红烛已经燃了大半，文轻言盯着那灼灼的火焰看，烛光氤氲间，她彷佛又看到了多年前，还是豆蔻年华的她，与楼羽一同吟诗作对时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