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琪猛地抬头,对上了楼羽的眼眸。
那眼眸在黑夜里蒙了一层雾,有些迷离,却又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三年前,父皇驾崩,我从西边的战事中抽身回了金都,在郊外遇到了奄奄一息的无猜,他被人用野草遮掩,藏在了山路边的一个石头后面。我若是晚一刻发现他,他便没救了。当时他受人虐待,全身上下都是伤痕,头部更是遭受过撞击,后来又高烧不退……他的病便是来自于此。”
“他为何会在那里?”
“被人追杀。”
“何人?”
“楼萧。”
风琪听着楼羽的口中缓缓吐出了这两个字。
“他为何要追杀无猜?”风琪不解地问道。
三年前的事情她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一年,先是她嫁给楼萧,接着是楼萧被立为太子,再没过多久,先皇便病逝了。
先皇的病来得突然,若不是早一步定下了储君,朝堂必将掀起轩然大波。
“无猜是赵成赵太医的儿子……”
“赵太医?”风琪努力在脑海里寻找赵成这个名字,却毫无印象。
楼羽缓缓道:“你自然不知赵太医。他是父皇最为信任的太医,也是害死父皇的帮凶。”
刹那间,风琪的目光里充斥了震惊和惊恐。
“先皇……先皇是……”
楼羽点了点头,心中的伤疤被揭开,神情里有着刻意隐忍的痛苦。
“父皇死于楼萧的阴谋,是他绑了赵太医的妻儿要挟他,逼他制造父皇病重的假象,并害死了父皇。”
风琪怎么也没有想到三年前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她只记得国丧过后,她便在一片喜悦与激动之中接过了皇后的印玺,从此开始了她如冷宫一般荒凉寒心的三年。
“赵太医怎会做出这般大逆不道又愚蠢的事来!”风琪恨恨地说道。
若是她,哪怕是赔上举家的性命,也不会让楼萧得逞。因为无论答不答应楼萧,赵太医一家都只会是死路一条。
“王爷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风琪问道。
“楼萧为了掩人耳目,让他的手下将赵太医的家眷送到了山贼手里,约定好事成之后将无猜与他的母兄一并除掉。好在前一夜,那群山贼新劫了一批货物,大肆喝酒庆祝,无猜的母亲趁看守的不备,带着他们兄弟二人逃了出来。”
“是无猜的母亲将他藏在了那里?”风琪的声音有些颤抖。
楼羽闭上了眼睛,缓缓地点了点头。“无猜的哥哥也藏在不远处,只是已经没有呼吸了……”
风琪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出那一幕,心中不免一阵绞痛。
“她必是自己引开了山贼,只为保全她的孩子……”
楼羽的喉结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风琪低眸,慢慢地将身子靠到楼羽的怀中,又伸手环抱住他的腰身。
“王爷,”她缓缓道,“琪儿知道此刻您一定很难受,但请您相信,琪儿一定会陪您一起渡过去。”
楼羽的唇角微微地勾了勾,露出了一丝略显欣慰的微笑。
“谢谢你,琪儿。”
风琪却摇了摇头,“王爷您忘了?您才说过的,你我夫妻之间,无须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