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份,我和怀南到机场去接她。
常春和路明远开始有一些亲密接触,看来这一个多月的旅游下来效果还挺好,也算是让两个人找回最开始的那种感觉了。
我们直接去了医院。先前的三个月,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月了,没人知道意外什么时候会发生,所以还是在医院住着比较保险。
我和怀南帮他们搬行李,然后就在一旁看着路明远把常春扶到**。常春的脸上已经失去了血色,看上去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样子。
我能看出来她一直在强忍着痛苦。
我无法体会她的疼痛。绝症给我们最大的阴影就是死亡,因此前面的痛苦都可以忽略不计。
我按铃叫了护士,然后跟她说:“妈你不舒服就直说,忍着对大家都没好处。”
护士安排常春去做检查,有路明远照顾着。我和怀南出去买了晚餐,回来的时候,常春的床边多了一个吊瓶。常春正闭着眼睡觉。
路明远说:“有几个亲戚从别的地方来,说要看看她,我去接一下,路北你好好照顾你妈啊。”
“哦。”我并不是很想理他,勉强从嘴里挤出一个字当作回复。
我让怀南先去楼下秦宇那边看看,然后在常春的床沿坐下。
不对,现在其实可以改口了,应该说是在我妈的床沿坐下。
她醒过来了,我就拿了刚买的白粥一口一口喂给她。
“妈,剩下的时间你还有什么打算啊。”
她思考片刻,回答:“没了。”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就继续说:“我这辈子其实就这样很够了,再这么撑下去也没意思,我该干的事情也都干完了不是吗。”
她的音量比以前小了好几个分贝,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更加虚弱疲惫。
“就是可惜,以后没法看着你结婚生子了,阿北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啊,我和你爸这辈子也就这样了,除了你之外,我还真没什么牵挂。哦对了,那个怀南挺好的,只要你决定了,我都支持。”
“妈,你说如果一辈子就这样结束,你会不会觉得遗憾。”
按照一般人的想法,这种时候应该云淡风轻地摇摇头说自己没有遗憾,可是我妈的回答却是:“那当然了,可是遗憾也是我这一生的一部分啊不是吗,我这一生就是有遗憾的,就是补不回来的。”
“那你后不后悔跟我爸在一起。”我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