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述安轻声唤她，可却不见她抬起眼来，于是他继续说道：“你将头抬起来，看着我。”

卫姝这才缓缓抬起脸，直面卫述安那双面对自己时无比清澈的眼睛。

“你是卫姝，我这一生都会护你周全，这是我心甘情愿之事，所以，不必同我说抱歉。”

这样的话若是从前听卫述安说起，卫姝也只会觉得是哥哥对妹妹的爱护。可是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以后，这样的话落在她耳朵里，却是让她倍感无措。

因为卫姝知道，自己这辈子与卫述安之间，只能是亲人，除此之外，他们之间再无别的可能。

雨水砸在屋顶的瓦砾之上，撞出清脆的响。给卫姝喂粥的那个丫鬟已经退了下去，屋内又只剩下了他二人。

空气似乎凝固了，卫姝每一个逃避的表情，于卫述安而言，如同一把利剑狠狠地戳着他的心头。

“霍衍从前这般折辱你，他到底哪里好，你为什么……”为什么会喜欢上他？

卫述安眼中盛满的悲伤，他不愿意开口说出卫姝喜欢上霍衍的事实。

卫姝沉默不语，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如何喜欢上了霍衍，明明他从前对自己——那般坏

“过两日叔母她们也快到了，你便同她们住在平邺，莫要再去什么南陵了。那里，终究不是你的归宿，平邺卫府，才是你的家。”

卫姝猛地抬起眼，抓住了卫述安的衣袖，急切地说道：“二哥你不可以这样，你不能将我困在平邺，我答应了他我会回去的。”

若是从前见卫姝这般模样，卫述安定会心软，可是他深知此事利害，竟是半分也不肯退让。

“你与那霍衍所谓的结亲，从来都是名不副实的，你不是同我说过，你与他不过是一场戏吗？溱溱，现如今，戏已经散场了，你难道还要再深陷其中吗？”

卫姝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她不停地摇着头，说道：“二哥，我喜欢他，你为什么不能成全我。”

原本卫述安背对着卫姝，听到这话，猛地转身问道：“我成全了你，那谁来成全我。你告诉我，卫姝！我苦苦守了你这么多年，可你转头爱上了别的男人。为了能够娶你，我私下苦求父母亲多年，一年多前，我终于求到了，原本该与你在一起的，是我啊，溱溱……”

卫姝含泪看着失了控的卫述安，他眼眶发红，从怀里掏出了那封书信，那是卫盛最后一封家书。

信中说了，要让卫述安改回季姓，迎娶卫姝。

这般熟悉的笔触，是卫盛的亲笔没错。

卫姝拿着那张纸的手都在抖，这是爹爹写给娘亲的最后一封家书，他们原来早已经打算，将自己嫁给卫述安。

可这世间之事却如此蹉跎，卫家遭罪，而这封家书，也淹没在了那天的血色之中。

“你与那男人不过只相识一年，你如今十九岁，我们便相识了十九年。我护了你这么多年，宠了你这么多年，你要抛下我，去选择那个人吗！”

“二哥，我对你只有兄妹之爱，没有男女之爱。你与霍衍，在我心中是同等的分量。你是我的亲人，而他，是我的爱人。我从小就将你当作亲哥哥一般看待，我不能……不能嫁给你。”

卫述安踱步至卫姝榻前，无比缱绻地抚着着她的眉眼，道出了她一直不知道之事。

“你知道霍衍当时为何偏偏挑中了你吗，你还真信他所谓的因你是被降罪的高门之女。”卫述安拿出了一副画像，在卫姝面前缓缓展开，“他只当你是她的影子啊，卫姝，你看清楚，霍衍爱的不是你，是画像中的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