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葛之云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些，可瞧着卫姝那急于替霍衍解释的样子，更是恨铁不成钢。

葛之云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卫姝过来。

卫姝站起身，坐到了葛之云旁边，可却仍是低着头不敢看她。

“溱溱啊，你知道吗，从前我与你母亲妯娌二人曾聊过你与你怜姐姐的婚事。我二人皆是不愿意将你们嫁入皇家，希望你们在外能够寻得一个知书达理体贴入微的如意郎君，安稳度过此生。是以我将你姐姐嫁给了庄咏然，你父母亲又给你订了与忠义王世子的婚。

谁知道庄家是个背信弃义之徒，那忠义王也是狼子野心之辈。所以叔母才怕，你姐姐已经没了，叔母怕你所遇并非良人，重蹈你姐姐的覆辙啊！”

这是葛之云作为长辈的担忧与劝慰，她并不觉得，买妻之人能是什么好人。

院外的漆黑的天幕之上，挂着一轮弯月。

廊下坐着一个人，孤独地倚在廊柱之上，望着这并不圆满的月。

霍衍静静地听着里面葛之云的话，他开始有了害怕，害怕葛之云当真要将卫姝带走，那他又该怎么办。

他不能像杀了别人一样杀的卫姝的长辈，更不能用刑让她屈服。

他不是葛之云所想的那样的平邺贵公子，知书达理体贴入微。他也给不了卫姝安定的生活，只因他是一个活脱脱狼子野心、成日里在刀尖上舔血之人，保不齐那天便马革裹尸，死在战场上。

门吱呀一下从里面推开，葛之云先迈过门槛走了出来，紧随其后的是卫姝。

可此时的廊下，哪里还有霍衍的身影，他方才坐的那处，只有卫姝所养的低矮花枝在微微颤动着。

卫姝唤来九灵提着灯，将叔母引到了早就为她准备好的房间，还点了从前卫家未曾败落时葛之云最喜欢的熏香。

葛之云拍了拍卫姝的手，说道：“溱溱，你有心了。”

卫姝微笑着回道：“叔母，您别跟我这么客气，倒显得生疏了。”

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卫姝也不忍再打扰葛之云，两人没聊几句她便离开了。

九灵依旧在前面提着灯，卫姝却有些沉默了，方才葛之云说的那句话，让卫姝有些不安至极。

她说，卫述安已经来信，不日便会派人来接走卫家一行人，接到平邺卫府去住，可是现如今南陵有着霍衍，她又该如何是好。

今日的聚灵山上起了雾，送葛之云到她房中时还未到这般地步，现如今竟是连前方提着灯的九灵的身形看着都有些模糊了。

她拽着九灵的衣角，一步一步小心地回了自己院中。

九灵将其送到，替她推开门后便离开了。

屋内的炉火仍然烧着，一盏灯似乎将要燃尽，卫姝走到放烛的箱子旁，拿起两支准备点上。

旧烛即将熄灭，卫姝将新烛的灯芯搭在了微弱的烛火之上，才将点上，便听到后面传来的低沉的说话声。

“卫姝，你要走了是吗？”

卫姝吓得手一抖，方才点燃的烛火落在地上，骨碌碌滚了两圈后熄灭。旧烛也在此刻消耗殆尽，屋内瞬间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