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处,金碧辉煌间,有的,尽是世人憧憬的所有,可只有真正置身其中的人才知道,这里有的,多是苍凉。
“王兄这般闭门不出,已有几日了?”撒岚儿一身单色华衣,头上戴着金步摇,华贵,庄重,生生将她面容见的憔悴掩盖而去。
“启禀公主,已有三日。”
撒岚儿垂眸,沉思片刻后,又道:“重山还没回来?”
“该是快了,他走时曾留下消息,会赶在过年之前回来……倒是公主,您这样不眠不休的守着大王,身子怕是会受不住,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奴婢来替您看着。”
撒岚儿摇头:“不必,我睡不着。”
应该说,自从撒克邢去世之后,撒岚儿没有一天睡过好觉,她如今只是闭上眼睛,梦里梦外都是撒克邢,他身上一前一后的插着两柄冷剑,嘴角带血,一双眼睛凄然的看着撒岚儿的方向,像是在质问她为何那天要将那封信交出去。
王兄曾劝解她,当日的阴差阳错全为天定,怪不得她,可撒岚儿想不通。
父王曾经也说,她和璃卿的缘分是个错误,可当初若非璃卿,她根本不会活到现在,亦不会理智对待周围的事情,在心底,至今,对璃卿仍是感激大于怨恨。
她理解璃卿的苦衷,知道世俗的无情,所以,在接受现实之后,虽执念仍在,她却已不想再去纠缠璃卿。
因为剩下的,是个自己的问题,想通了她自会解脱,想不通,也只是她作茧自缚丝毫怨不得人……
心头一动,撒岚儿深深地看了撒岚生的寝殿一眼,转身离开。
随行的侍女以为她终于有了回去休息的意思,忙追上去,却不料,撒岚儿在这王宫之中数个回转之后,停在了一处十分偏僻的院落前。
尽管是第一次来,撒岚儿却十分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里面又关着什么人。
“公主,这个地方晦气的很,您还是……”侍女下意识想劝。
撒岚儿抬手打断她后面的言辞:“本宫不过是想来此问候一下故人,还有谁能拦着不成?”
“这……奴婢不敢……”侍女心惊,忙退后。
“你在外面等着。”将随行的人撇开,撒岚儿独自走了进去。
这处院落之中的建筑其实与其他地方并无二致,唯一不同的是,这里少了宫人打扫,四处皆已蒙尘,那多余的奢华反倒成了最大的讽刺。
径直朝着这里面唯一一个门前干净的屋子走去,推门而进,正好看到里面的一双人影正在纳鞋底。
听到动静,她们都看了过来,见到来人皆是一愣。
撒岚儿从容上前,对着坐在炕上的那人浅浅一礼:“母后。”
此人正是被打入冷宫的冷筱芸。
冷筱芸看看她:“公主何须如此?老身的封号已被大王削去,如今,不过是这冷宫之中的一个老妪罢了。”
尽管方才年过四十,但经过这么多年的磋磨,这么多的心思算计,冷筱芸只觉得,自己的半颗心已经入土。
而剩下的那半颗,早已不在她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