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夫人早已经哭成了泪人,拽着任梓栎的手就将人往明华堂内推,“姑娘,您可快些看看老爷吧,再耽搁下去,我只怕他耽搁不起呀。”
任梓栎闻言,回身去就去望顾淮安,与他隔着深深庭院,遥遥相望。国师夫人仍旧在她耳边哭泣不止,一边念叨往日都是她心眼小,容不得人如何如何。
末了,她又开始恭维起任梓栎来。任梓栎却没注意她在说什么,她只是在此间犹豫,不知该不该出手相救。
犹豫半晌,任梓栎终究还是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就在她推门而入那一刻,顾淮安垂在身侧的手还是忍不住紧了又紧,却只得任由她去。
天知道,他多想将她拽回来,恨不得让她任由李临安自生自灭才好。可是他们毕竟是骨肉至亲,他开不了这个口。
这边厢顾淮安如何懊悔纠结不提,任梓栎进了明华堂,绕过外头的屋子,一路走到李临安卧房外,掀开珠帘,还没进去,就听到李临安呼唤她。
李临安此时形容枯槁,有气无力唤她:“清欢,是你回来了吗?”
任梓栎听得“清欢”二字,心下多了几分欢愉,提起裙裾就急促而去,直到他床前才停下来,朝他福身行礼道:“父亲,我回来了。”
李临安此时脸色乌青,满脸病容,躺在病**。高床软枕,金丝锦被,袅娜沉香,他住在这雕栏玉砌的明正堂里,此刻却没有儿女承欢膝下,看起来可怜至极。
任梓栎行礼之后,便坐到床沿。李临安见她过来,缓缓朝她抬起手,“清欢,你可算回来了。”
任梓栎忙将自己的手伸过去,任他握住,然后另一只手打算去治他的伤,“女儿回来了,不知父亲伤到哪里?”
李临安蓦地拽紧她的手,起身倚坐床壁,摇摇头道:“治病不急,我想要让你见一个人,你瞅瞅她扮得好不好?”
“父亲是什么意思?”任梓栎下意识地问,心中陡然升起危机之感,想要逃离?却被李临安拽得死死的,哪里还有方才有气无力的模样。
李临安制住任梓栎,示意她回头去看,那个自屋内角落阴影走出来的女子。
任梓栎回头,正好瞧见那女子一袭白衣,袖口处绣着翠绿的竹叶,身下长裙随她步伐而动,散开成一副翠竹图,裙脚是密密麻麻的祥云。
她头上挽着飞天髻,有芙蓉青玉簪斜插,卷睫长掩,杏眼微眯,脸上时刻都含着笑意。
女子莲步轻挪,走到任梓栎跟前,双手交叠到腰际,浅浅行了个礼,便道:“淮安,父亲病重,我少不得要留下来照顾。你且先去江南赴任,待父亲病好,我再去江南寻你如何?”
女子声音轻柔,语调平缓寻常,就连咬字重音之类,都与任梓栎别无二致。
任梓栎怔了怔,望着眼前这个人,从头到脚,除去没有青玉簪和银丝镯,简直和她今日打扮一模一样。甚至,她的脸,也几乎和她是一模一样。
那女子站在离任梓栎三尺之外,笑问她:“大小姐,若是奴家顶着这身装扮,去回淮南王世子,您说他会不会转身带着人远赴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