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溟不乐意了，张嘴就和李清菡争执，两人之间吵嘴幼稚得像两个没长大的孩子，叫人哭笑不得。

军队原本是停在城外，等和亲队伍先出城之后，再陆续进城。谁知那坐着昌宜公主的马车平平稳稳经过顾淮安时，却是停了下来。

坐在马车里一身嫁衣裹身的昌宜公主撩开车帘，含情脉脉望着对面顾淮安，轻声道：“淮安，不知你有没有空闲，我想和你说句话。”

语罢，不等顾淮安回答，她就自顾自撩开车帘要下车。领头那个矮小的使臣不解，特意过来询问，齐如筠就索性说自己遇上故人，只消片刻，不会耽搁太久。

许是瞧见顾淮安已有佳人在侧，那使臣也信了齐如筠故人托词，便由着她款款而来。

任梓栎之前无数次见过齐如筠穿红衣，当年也觉得她很适合红色，如她性子，热烈如火。

今日瞧见她一身繁复嫁衣，眼里更是惊艳不止。齐如筠飞扬跋扈，可一张脸蛋却是格外小巧，五官精致细腻，满头的珠钗之下，妆容也甚是妥帖。

她着一身嫁衣而来，腰间并没有带着往日不离手的长鞭，身后也没有带着往日服侍她的丫鬟。

她袅袅娜娜而来，规规矩矩朝顾淮安行了礼，规矩得不像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令和郡主了。

“顾淮安，”她斟酌良久，终于开口，“你还愿意娶我吗？不论平妻或是……侧室。”从前她想都没想过，自己也会有低头的一天。

顾淮安伸手握住任梓栎的手，面上早已换成冷漠模样，“我有梓栎一个足够，昌宜公主是要远嫁南蛮的人，可别说这种让人遐想的话。”

她问得卑微，他拒绝得也足够彻底。

齐如筠抬起头，恰好瞧见他们垂在身侧，交握的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里似有湿意氤氲眼角。

“你们……”她仰起头，转而与任梓栎对视，“很好，比我想的还要好。我堂堂令和郡主，从没想过会输给你一个出生乡野的村姑。”

“公主，皇命不可违，何必如此自寻烦恼，徒添忧愁。向来缘分自有天定，公主还是看开些吧。”

昌宜公主和亲已成定局，她还贼心不死，敢问顾淮安愿不愿意娶她。任梓栎心想，难不成顾淮安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娶一个本该和亲的公主吗？

齐如筠并不愚蠢，可她今日会问出这话，想来近日已经是做了无数斗争，连一个不可能的希望，她也要来尝试一番。

齐如筠也明白，和亲之事再无挽回之地，这才往后退去，朝他们道：“既如此，那便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顾淮安如严冬凛冽的脸，这才稍稍缓和一些，回她一句：“此去南蛮，路途遥远，公主保重。”

齐如筠原本紧绷着的情绪，听见这话，“唰”的一下，泪就下来了，“如果可以，谁又愿意远嫁南蛮，再无回归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