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胥指了指场中,“出了这样的事,就算你把她追回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让她该如何自主?”
凌霜看了眼死都拽着顾淮安不松手的凌音,再看一眼已经绝尘而去的任梓栎,这才作罢。
任梓栎离开的时候,顾淮安下意识就要去追,却被凌音死死拽住衣角。她开口想要说话,满口血沫就流了出来,她说不出话,只能伸手去轻抚顾淮安脸颊。
“淮……安……”凌音忍着痛意,“我……我……”她看着眼睛俊美如铸的顾淮安,就想起多年之前,她从流寇手中救下的顾淮安,也是这样看着他。满心满眼,只有她一个人。
顾淮安长长叹息一声,只得将她打横抱起,“我带你去找大夫。”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好让任梓栎救治,等任梓栎离开,自己却又被凌音拽住,他只能先找大夫稳住凌音伤势。
顾淮安想得很好,可凌音却拽着他,她说:“不……不要……找……她……”
“水池年!”他抬手为她擦去眼角泪水,“你这又是何苦。”
凌音见他好言好语同自己说话,眉眼含笑,“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顾淮安,水池年此生无憾。”
凌音彻底合上眼,就此溘然长逝。顾淮安抱着她,有微弱的阳光透过树林,打在他眼睑之上,叫人瞧不清他的表情。
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这边厢,任梓栎坐到马车上,车夫在外驾着马车往回赶。黎耀守在她旁边,等到任梓栎情绪稳定下来,才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今日是姑娘大喜日子,国师高兴,就多喝了两杯。国师喝醉了,去桃花小筑找柳姨娘消遣,谁知姨娘不在。国师来了脾气,又有醉意,就要去找莺莺姑娘。本来大家都没在意,谁知才出后门,奴才就命人准备马车的功夫,国师就被人刺杀了。那些侍卫也被尽数毒倒。今日又是姑娘大婚,不宜张扬。请来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国师昏迷前让奴才偷偷来请姑娘。”
任梓栎坐在马车上,倚靠着车壁,刚开始的担忧也渐渐淡了。只要李临安还有气息,她都能把人救回来。
思既此,她撩开车帘望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接亲时洒落满地彩纸随风扬起,她将手肘搭在窗棂上,“我知道了。”
黎耀见她神思倦怠,并没有担心国师的伤势连忙又添油加醋道:“姑娘没看到,晏子安准备的都是剧毒,刺杀的匕首也都淬了毒,国师危矣。昏迷之前,国师指名要奴才来寻姑娘,姑娘能解牵丝毒,想必也有法子将国师救回来。”
黎耀说得严重,任梓栎却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晏子安”身上,“你说是晏子安刺杀?”
说起这个,黎耀就一肚子气,“就是这个晏子安,平日里老实得紧,以前还救过奴才。奴才这才把人招了回来,没想到自己居然引狼入室,害了国师啊。”
任梓栎约莫还记得中秋那一夜,晏子安带她去淮南王府寻顾淮安。她曾听他说起身世,他也是孤身一人,很是可悲。
“他和我父……父亲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么隐忍不发,到现在才选择刺杀?”
“这个奴才哪里知道,”黎耀其实也不清楚,“不过倒是听他自己说,家里是犯了事,就剩了他一个。”
任梓栎想起那个陪她坐了一夜的青年,只摇了摇头,不再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