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老在这儿作甚么?”墨奕好奇地望着药碾子里面的粉末道。
“作甚么,研药呗!”安长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两边雪白的胡子气得一瞪一瞪的。
“呀,御药局的人怎么会让您老在此研药,真是大材小用了。”墨奕用手扶着下巴故作沉思状道。
“那是,我安长生行走江湖多年,何等受过这样的气,关在这么四四方方的院子了,真是……”安长生抬头看了看头顶那方蓝蓝的天空道。
“哈哈,君上已经说了,让御药局给您老安排个合适的差事,我一会儿便去跟他们说。”墨奕笑着安慰他道。
“罢了罢了,研药就研药吧,老夫也不是没研过药,以前在外边儿给老百姓们看病,哪有人搭手呀,还不都是自己亲手亲为做的。”安长生叹了口气,拿起铁杵子继续干自己的活儿。
“您老乐意便成,不过若是这宫里头有人病了乏了,还是得请您老去看看才成的。”墨奕一脸堆笑地说道。
“得了,你这个臭小子可别奉承我了,若不是你把我给逮进来,老夫会在这个鬼地方吗,早就找个地方颐养天年咯!”安长生叹着气,咚咚咚地捶打着药材。
“是是是,等治好了君上的病,我定八抬大轿送您老出宫。”墨奕好声好气地说道。
“行了,说正事儿吧,君上又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安长生冲他摆了摆手,假装不耐烦道。
“倒不是哪里不舒服,只是近日嗜睡症又严重了些,今早还因此错过了早朝。”墨奕一一娓娓道来。
“错过了早朝?那君上可不气坏了,他没罚你呀!”安长生捂着嘴偷笑,幸灾乐祸道:“老夫可是听说君上从来都是最守时的。”
“没有!”墨奕气得腮帮子鼓鼓的,一脸怒意地望着眼前这个白发小老头。
“老夫也不同你绕弯了,只说这君上的病,本就是血蛊入体侵入骨髓,不过所幸君上身体硬朗,内力深厚,除了每月要承受一次钻心刺骨之痛,对他倒也无多大影响。”安长生思虑了一会儿又道:“只是现如今他内力全失,加上之前失了太多的血,要想再逼出血蛊,恐是难上加难咯。”
“那该如何是好?”墨奕焦灼地问道。
“逼出血蛊如今老夫还没想到合适的办法,不过那一头白发嘛……”安长生欲言又止道。
“那一头白发如何?你倒是快说呀!”墨奕急不可耐,恨不得扳开他的嘴,把那几个字从他喉咙眼里揪出来。
“你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没有耐性!”安长生也急了眼,跳起脚来道:“老夫是想说,那一头白发我已研制出一种药丸可暂时压制。”
“暂时压制?你就没有永远根治的那种吗?”墨奕有些失望道。
“君上如今的身体虚弱的很,下不得猛药,只得以此暂时克制住他体内的毒性。”安长生冲他解释道,而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递与他道:“拿去。”
“好吧,既如此也总比没有的好。”墨奕接过瓷瓶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说起来,君上真是命苦,幼时便受尽世人冷落,好不容易靠自己打拼出一方天下,又遇上了大宣公主这段孽缘,若不是她,君上也不会变成如今这般……”
“你这傻小子!”安长生猛地拍了一下墨奕的脑袋道:“孽不孽缘的,只有君上自己说了才算,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好痛!”墨奕捂着后脑勺,不满地反驳道:“我……我自小便在听风阁识得君上,陪在他身侧这么多年,自然晓得他吃过的苦,受过的伤!”
“男女情爱的事儿,怎是一两句话便说得清的,等你以后碰着喜欢的人了,个中滋味儿再自己慢慢体会吧!”安长生笑着摇了摇头。
墨奕愣在原地,一时没明白他跟自己说那番话的意思。
御花园,叶色深深几许,明月高悬,相思落何方。
趁着夜色陆小北再次来到了御花园中,想寻那夜披着雪白斗篷的侍卫,无奈独自一人在园内转了许久也不见那人的踪迹,心中忍不住一阵失落,不免打了退堂鼓。
上次来时,虽是春末初夏可枝头上的桃花依旧开得十分繁盛,美不胜收,殊不知才过了几日却全都谢了,桃枝上除了渐渐翠绿的新叶外,少了几许活泼的颜色,给人一种单调寂寥的感觉。
陆小北低着头痴痴地往回走,神情有些失落,本想着自己要调去皇帝殿,在这宫内好不容易交了个朋友,想来与他道个别的,却如何也遇不到,罢了罢了,恐是时机不对,缘分浅了些。
心头正想得出神,居然忽视了身后出现的那一道欣长的身影。
“站住。”那道清脆而略带磁性的声音说道。
陆小北猛地回头,却见那人正站在桃花林间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衣白如雪。
待看清她转过身时,那清秀脱俗的脸庞上生了一双灵动迷人的双眸,此刻却带着一丝惊讶与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