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陆小北欣喜不已道,她以为他会和母后她们一样,劝自己放弃这荒唐的念头,好好活下去。
“嗯,一朝为人臣,此生皆随君,我与殿下必生死相随!”苏凛夜目光坚定地望着眼前的人儿道。
“谢谢你,苏凛夜!”陆小北抬起清澈的双眸望着他郑重地道谢,一直以来这般不求回报的陪在她身边,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他好像是她身后永远也不会倒下的坚实后盾。
面前的人心头一惊,这仿佛是她第一次唤自己的名字。
他笑了笑,显得愈加云淡风轻。
“之清,你只要记得,我此生只心悦你一人便足够了。”
她紧紧地捏住自己的衣袖,咬着嘴唇不肯说一句话。
见她低头无言,他赶紧转移了话题道:“放心吧!我明日便进京与以前效忠于大宣的将士们联系。”
“我同你一道前去吧!”陆小北轻轻出声哀求道。
“可……你方才大病初愈,我担心你的身子恐怕受不了。”苏凛夜微微蹙眉道。
“我已经强壮得可以吃下一整头牛了!”陆小北半开玩笑道,苏凛夜也跟着笑了,只是,唯有她知道,自己不过是想去见那个人罢了……
“好吧,那明日我去与太后娘娘道明原委,咱们再一同上路。”
“好。”
次日清晨,天色微亮。
上官韵早早的便起了身,只身一人伫立在院子里,单薄的双肩背对着房屋。
她闭着双眼,不说话亦不走动,恍若一尊身着冰丝衫的石像般痴痴的立在那儿,面上的神情出奇的平静和淡定。
听见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并未回头,仿佛早已料到一般轻启朱唇与来人说道:“你来了。”
“嗯。”陆小北停住脚步,轻轻应了一句。
“我早知这一天要来,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上官韵微微叹息道。
“母后……”陆小北欲言又止,离别的话总是涌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母后都明白。”上官韵转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不停地摸索着,最后握住她的双手道:“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娘亲岂能不知你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母后,儿臣对不起你……”陆小北努力忍住涌到眼眶边的泪水,尽量不让它滑下来。
“母后倒是没什么,总归是半截入土的人,经历的事儿多了也就想开了,可是苏将军呢,你走了,他如何是好。”
“我……”陆小北一时间说不上话来。
“你二人自小便是青梅竹马,若非身份有别,恐怕早就终成眷属了。”
上官韵柔声说道:“这些日子母后是亲眼瞧见他对你的好,这孩子的确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儿郎,若你二人有意,母后便替你们做主了,从此远离朝堂是非,做一对逍遥快活的小夫妻如何?”
“我与苏将军,今生,恐是有缘无分了。”陆小北低着头默默地说道。
“难不成……难不成你还心心念念着那个陌连祁?!”上官韵诧异不已道。
“我……不,我没有。”陆小北连忙矢口否认:“他利用儿臣灭了大宣,是整个大宣的仇人,儿臣怎么会与仇人有干系。”
“你若真这么想便好了。”上官韵微微叹息:“只是,之清啊,你若对苏将军无意,早早的断了他对你的念想才好啊。”
是啊……
陆小北突然恍然大悟,为一己之私求他帮自己联络以前的部下,如此利用他对待自己的一片忠诚与痴心,那自己同陌连祁又有什么分别呢。
“竟是我错了。”陆小北低着头轻喃道,心头酸酸的。
“之清呀,你就听母后的留下来吧,在这一方天地同一个爱你的人,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不好吗?”上官韵的语气间带着一抹哀求:“咱们再也不去蹚朝堂纷争那趟浑水了,好吗?”
她轻轻握住了那双冰冷的水。
“我想想……”陆小北拂落了她的手,转身离开了,神色一片落寞。
殊不知,不远处一道挺拔的身影一直默默地站在二人身后,将所有的一切悉数听入了耳里。
大凉皇宫,一处偏僻寂静的侧殿。
吱呀一声,许久不曾有人来过的院落突然被一道清脆的开门声惊醒。
落满灰尘的朱红色大门缓缓推开,一双雪白金丝靴踏入了院里。
他瞧了瞧庭前那抹弯着腰正在给花草浇水的人影,径直走了过去。
时下春色正浓,满园花开艳丽,生机盎然的景象一扫过去几个月宫里的阴霾,瞧着枝头含苞待放的花朵便知是有人精心照料过的。
他戴着一件纯白色披风斗篷,乌黑的青丝用一支白玉簪绾着,仿佛整个人都躲在那件斗篷之中,低着头看不清面上的神色,却俨然是一身不染纤尘的衣衫。
他走到那人身后站定了脚步,那人却不急不慢,将廊下的几盆月季浇好了以后才默默地将水瓢放回了桶里。
那人转过身,依旧是一副妖娆迷人的绝色容颜,衣着却不似以往般华贵艳丽非常,而是着了一身浅青色的衣衫,嘴角似有意无意的沁着笑,一举一动潇洒自如。
“你来了。”
陌楚逸望着眼前之人道,仿佛对他的到来既不惊也不喜。
墨君尘低头不语,任他自说自话。
“你来莫不是想瞧孤可死了?”陌楚逸轻蔑地笑道。
“我代母后来看你。”白色斗篷下的墨君尘轻启薄唇,淡淡地开口道,语气不带任何起伏。
“她若想我,为何不亲自来见我。”陌楚逸神情有些失落道。
“是我下令任何人不得来见你。”墨君尘依旧面不改色道,语气冰冷得出奇。
“哈哈哈,也是。”陌楚逸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般仰天大笑道:“她是你的母妃,你自是害怕到时我会将她怎样。”
“不杀你,已是我最大的宽限。”墨君尘冷眸瞥了他一眼道:“临死之前,你就好好待在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