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陆小北站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草屑,回头瞥了他一眼道:“苏将军,赶紧走吧,恕不远送。”
说罢,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牢狱。
苏凛夜没有像以往那般望着她的背影离开,而是垂着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坐在原地,双眼盯着地面一眨不眨,心中久久不能平复。
之清,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
沁竹斋。
陆小北回到房里便大吐特吐了一顿,本就不胜酒力的她今日为了蒙骗苏凛夜喝了不少酒,这会儿脑袋正昏昏沉沉的,整个人找不到方向。
“殿下,你怎的喝了这么多酒?”沉香姑姑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关切地柔声问道。
“没什么。”陆小北平静地摇了摇头。
她不愿说,沉香自然也不愿往下问,只是叹了口气,将她整个人扶在塌上躺好,随之望了她一眼,退出了房间。
她静静地躺在**,一动不动,这夜寂静得仿佛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眼前开始浮现出今日午后父皇召自己去清心殿的场景。
她质问他为什么命令自己班师回朝,为什么要答应大凉皇帝割地求和的要求……然而从他口中的答案只有一个,为了百姓。
听到这句话,她就知道母后的选择是没有错的,自己的父皇果然是个懦弱的人。
大凉的强大,她又岂会不知,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会利用自己去换取一时的安定,难道在他眼里他的女儿只值这十余座城池?
这次她可以忍辱去大凉和亲,那下次呢,下下次呢,还有谁能替大宣去求和?
一朝被人欺,十年皆忍辱。凭着大凉的实力,即便自己嫁过去,他又岂会放过这块到嘴的肥肉。
父皇啊父皇,你真是好糊涂……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不仅如此,他撤了苏凛夜的职不就等同于撤了大宣最后一道防线么……至于苏凛夜,如果自己不答应去大凉,父皇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大宣注定要被大凉一举踏平了吗,而自己的父皇注定要成为亡国之君。
自己要怎么办才能阻止这一切……她闭着眼冥思苦想,如今想求北疆支援是不可能的了,北疆与大宣交战多年,一向视大宣为眼中钉,眼下只恐它不要与大凉结盟才好,不然南北受敌,大宣必毁无疑。
既然如此那便只能从大凉下手……而有一个人兴许可以帮自己,墨君尘!
对!就是太傅!
陆小北一个激灵地从**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他是大凉的祁王殿下,是战场上的不败神话,那他手中定掌握着大凉一半以上的兵力,自己只要劝服他不把兵权交给陌楚逸,那他便对大宣构不成威胁,如此一来一切问题便都迎刃而解了!
“对,对……”陆小北起了身,口中念念有词,不停地在房内来回走动。
可是,自己要到哪儿去寻他呢,从来便只有他寻自己的份儿,哪有自己去找他的份儿呀。
陆小北心中苦恼,愤愤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生闷气。
她突然想到了那日在首饰店里孟肖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若是有需要便朝着东南方呼唤他的名字三次,他便会前来助我,可是……机会只有一次。
陆小北想了想,恐怕眼下还不到用的时候,这一次机会如此珍贵,她一定要好好利用才是。
她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看来,只能等他来找自己了,也不知道,他受的伤怎么样了,胸口战场上留下的旧痕有没有好一些,阴雨天还会不会隐隐作痛……
她起身来到窗前,望着窗柩外黑漆漆的夜色,似乎就连今夜的月色也因为她糟糕的心情蒙上了一片雾蒙蒙的轻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她默默地沉思了一番,而后躺回了**。
半夜里,似是忘了关窗,一习凉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翻了个身正准备伸手去扯被子,还未等手指抓到被角,便觉得身子一阵暖和,似乎是有人轻柔地将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她双手扯过被子,在睡梦中满意地笑了,小嘴里无意地低喃了一句:“太傅……”
坐在她身旁的人一怔,瞧着她睡熟的恬静容颜,随之冰蓝色眸底漾起了一抹宠溺的波纹。
“傻丫头。”
他轻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果然,没有他在身旁,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