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蜀葵花开放的时节,我又梦见了自己的母亲。
在含州城的老房子里,一株繁茂的月桂树下站着一个婷婷袅袅的女子,穿着天青色曳地长裙,看不清面容,气质却是清雅出众。
之前的梦中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我朝母亲走了几步,还没有触到她的衣裳,她的身影便消散了。
如一阵微风,一缕轻烟。
父亲很少提及母亲。
我听服侍父亲多年的山伯说,父亲与母亲青梅竹马,结为夫妻,伉俪情深。奈何母亲早逝,父亲伤心过度,从此不愿再提及。
我不知道母亲的名字,只知道她是出身于含州世家的小姐。
我不知道母亲的相貌,即使是在梦里,也只有模模糊糊的影子。
我不知道母亲的忌日,不知道何时才能合乎体制地祭奠母亲。
我也不知道母亲葬在何处,连个念想的所托之处都没有。
如今,我唯一知道的并且可以确定的,就是父亲很爱母亲。
醒来后,天才蒙蒙亮。
我披了外袍起身开门,一阵清风拂面而来,带来清新淡雅的荷花香味。
朝前望去,池塘边,父亲孑然一身立在丛生荷叶前。
昨夜下过一场雨,天已放晴,太阳却还没有真正升起,父亲的身后,重重叠叠的荷叶上空正是雨后天青的颜色,与母亲那一幅丹青上所穿着的裙子颜色一致。
我从来没有见过母亲,也不知道她喜欢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
梦中对于母亲倩影的勾勒,只因父亲案前的一幅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