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楼。

烟花巷最大最热闹的青楼。

楼分三层，每层都有十多间屋子。楼后面是一条人工湖，湖中停着两三个花船，船中都是花魁，接待的也都是身份特别的公子。

因在水上，每条船隔得远，隐蔽性和私密性都很好，不管是春晓一度还是密谈事物都是极佳的地方。

此刻，一角黑衣就在花船的烛光中若隐若现。

程君山直接来到了后院，让人去请万花楼老鸨姚七娘。他则带人在凉亭等着。

沈碧芊逛了一天，又喝了酒，实在是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整个人都斜靠在程君山身上。程君山想让她放凳子上，可还没坐稳，就滑了下来，他努力了几次都没法儿让她自己坐稳，只好充当人肉柱子，给她靠着。

姚七娘老远看到程君山就啧啧了起来：“姑娘若知道程公子大驾光临，只怕都要疯了。”

程君山不耐烦的道：“少给我来虚的，把你的龟奴叫过来，给我把这个女人的嘴撬开。”

姚七娘一袭单薄的墨绿纱衣，摇着一把仕女图的团扇，走起路来摇曳多姿，像水蛇一般扭了进来。

近一瞧见程君山，又是一愣。

谁不知道天下第一的如玉公子，最是爱干净，最是重仪容，可现在，他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被扯得乱七八糟，一身的狼狈。

哪还有半分出尘气质。

姚七娘也是*见他如此，忍不住“噗嗤”笑了。

程君山不悦道：“有什么好笑的？听见我说话没有？”

姚七娘立刻便嘱咐旁边的丫鬟，让她去叫人过来。目光瞥到靠着程君山熟睡的女子，再看看一副无奈，却又甘当柱子的程君山，疑惑道：“程公子，这姑娘是？”

程君山没好气道：“叛徒。”

“程公子是要我审她？”

“否则呢？要不然我大晚上找你干嘛？”

姚七娘一双精明的眼睛咕噜噜的转，她摇了摇团扇，又问：“她是谁？程公子对她倒是不错。”

“你别胡说！”程君山慌了，急忙撇清关系，“我不认识她，你好好给我审。审完通知我。”

说完，推开沈碧芊就跑了。

姚七娘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蹙了蹙眉。眼看沈碧芊又要歪倒，她急忙过去拖住。她实在有些搞不清程君山是什么意思。

他似乎对这个姑娘也不错，可又让龟奴审问，这青楼里的龟奴可都是折磨人的好手。

所有贞洁烈女经过龟奴之手，都会变成乖顺的小绵羊。

程君山不是不知道。

“七娘，人到了。”小丫鬟领着三个身强力壮的汉子走了过来。

汉子手里拿着许多的器具，多是助兴的。落在青楼，又不肯屈服的女人，都要经历从这些龟奴的身体**。这才是刚刚开始，若再不屈服，便慢慢上刑。这些刑具一般都不会出现外伤，只会让人内伤不止。

若真把人弄死了，谁也查不出原因。

“来，先把药灌进去。”姚七娘捏住沈碧芊的嘴，小丫鬟便将一粒药塞进去。

那药丸入口即化，沈碧芊根本没品出味来。只是，被人捏着，她实在不舒服，便迷迷糊糊中睁开了眼，勉强站了起来。

姚七娘见她有了意识，便退开，对这三个龟奴道：“拖到柴房，莫惊扰了贵客。”

“是。”

三个汉子常年做这种事儿，所以，脸上除了麻木没有太多表情。

只是，看到冷光下，那白里透红的面庞，倾国倾城的容颜，以及窈窕的身段，三人顿升一股燥热。眼神也变得热烈起来。

看着三人慢慢逼近，沈碧芊纵然醉着也感觉到危险，她握紧拳头，做出防御的架势：“有种六个一起上，看姑奶奶不打的你们满地找牙。”

她感觉眼前好几个人影一直晃，晃的她头晕，最后，一拳捶了过去，砸在了柱子上。

“啊，疼疼疼……”这拳几乎将她骨头都吹裂了，疼的她瞬间两眼泪花，尖叫起来。

碧湖中间的花船上，黑衣男子似乎与人说着什么，听到声音，猛然一怔。

接着疾步来到了甲板，往庭院望去。

到处燃着灯笼的庭院，像一座神秘又梦幻的秘密花园，离他极远的八角亭里似乎有几个人。

他有些看不清，可心头却隐约不安起来。

“叶琛，太后寿诞是一个极好的时机，只是，叶琛那边恐怕还有别的部署。”船内坐着一个带着黑色兜帽的人，他把帽子压得极低，看不清面貌，也不知是男是女，就连那声音都雌雄莫辨。

“你仔细盯着，有问题飞鸽传书过来。若无要事，莫要再再随便约见我。暴露了行踪，对谁都不好。”

这斥责的花语，让戴着兜帽的人身子明显一僵。

她讪讪道：“记住了。”

“去吧，其他事儿不用管。”

墨君寒说完，压根就不再看她，脚在船舷一蹬，整个人如夜枭一般凌空而去，踏水而过，很快朝亭中飞去。

端坐在船中的人，望着他的背影，一双黑峻峻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绝望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