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听过最扯的理由。

他这是在撩她吧。

可他说的又那么正经，让沈碧芊想发火都发不出。她这个人向来聪明，可为什么面对他，总有种被压制的感觉？

沈碧芊又道：“我怎么信你？”

“你只能信我。”他摊开手，一双星星眼看着她，似笑非笑道，“有时候，人也需要感性一些。人生的重大选择上，决定你命运的，往往不是你能力有多强，武功又高，而是运气。”

他就是运气不好，才输的一败涂地。

可说的话，却风轻云淡，没有一丝的怨怼。

沈碧芊觉得他在瞎扯，她这个人只相信人定胜天。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他不会害她。

而且，就像他说的。她已经没有时间了，眼下只能相信他。

沈碧芊心一横，把虎符放在了顾宸手里。

顾宸的嘴角划过一丝淡淡的笑意，眼里似乎也带着笑，他说：“你放心，我定会解你后顾之忧。你要找的人在离皇家猎场最近的清溪镇。”

她怎么知道她要找谁？

沈碧芊瞠目看着顾宸，心思几转。

她觉得这家伙出现在这儿，根本就不是偶遇。

他似乎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甚至知道她此行目的究竟为何。

可顾宸仍旧是一副“我无辜我路过”的神态，看不出更多端倪。沈碧芊叹了口气，算了，这一别，这辈子都不会见了。

不管他打什么主意，都跟她没关系。

她启口问她：“你怎么知道我找的人在那儿？”

“我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别的没有，就朋友多。这点小事，不难打听。”

小事？那人可是太上皇！

沈碧芊不得不说，这个人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神通广大。

她现在对他充满了好奇，可不等她再问，顾宸便又道：“他的行踪已经暴露，如果去的晚了，只怕人就被大皇子截去了。”

此话一出，沈碧芊果然大惊失色。

她二话不说，立刻转身离开。

清溪镇离这里不近，沈碧芊就算马不停蹄也要晚上才能到。于是，她折回皇家猎场，偷了匹马赶往清溪镇。

这一切都很顺利，因为皇家猎场已经没多少人把守。凌千城也不在。

看来那个神秘人说的是真的，凌千城已经发现了太上皇的行踪。

不行，她要再快一点。

一定要赶在凌千城之前找到太上皇。

当她赶到清溪镇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残阳如血，把她的影子拖得很长。她逆光而行，如在烈火中穿行。

整个人都被镀上了金黄色。

她心急如焚，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往下落。

清溪镇不大，很快，沈碧芊便发现了凌千烨一行人的行踪，只是，他们已经把太上皇逼入了死角。

这个小镇依山而建，环水而居，村口就是一条宽阔幽深的大河。河面上架着一座摇摇晃晃的吊桥。因紧挨皇家猎场，所以这桥两端非铁索，而是很粗的麻绳。若发生意外，即可通过去后，砍断绳子，断了别人的后路。

可偏偏太上皇两人还未上桥，就被凌千烨的人给追上了。

沈碧芊伏在暗处，发现这凌千烨命弓箭手拉满圆弓立于高处，其他人则手握长矛大刀，严阵以待。

奇怪的是，他似乎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在与太上皇对峙。

难道太上皇身上还有什么东西，他没有得到？

沈碧芊从怀里摸出一柄短匕首，握在手里，伺机而动。

河边李公公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凌千城，指着他的鼻子大叫：“好你个忘恩负义的兔崽子，太上皇可你的皇爷爷，你今日是要逼死他吗？”

凌千城没理会，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任何波动。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太上皇，薄唇轻启，不带任何感情：“当初既已让位，何必再贪恋这皇权呢？一山不容二虎，这个道理想必您是明白的。”

太上皇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都靠在李公公身上。说话也有气无力的，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他浑浊的眼睛里带着极深的厌恶：“你可知什么是皇权？什么又是帝王术？身在高位，曾经的不折手段和不堪的过往已成云烟。可之后呢？若仍是玩弄权术，这天下迟早要断送。皇上虽聪明，却终究是看不透。”

凌千城却不为所动，他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皇爷爷，您在皇位上殚精竭虑数十载，该歇歇了。”

他料定了，这一切都是太上皇的脱身之计。

可太上皇的心里却不免一叹。

千古帝王总要有大胸襟大气魄，可凌千城与当今圣上太像。他们都自诩聪明绝顶，把全天下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是却忘了，国之根本乃天下万民。

没有谁会被轻易愚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

可很显然，他听不见去。因为聪明人，永远意识不到自己是错的。

凌千烨看天已经渐渐黑下来，便命人点了火把。河边冷气铺面，虽然已是仲春，夜里还是有些凉意。

更何况，山脚下又比京都更冷一些。

很快，太上皇便支撑不住，跌在地上。李公公也随之跪了下来。

火光映的黑夜如同白昼。

凌千城的面色比之前更加冷峻。他看着太上皇两人，似乎耐心也磨尽了，冷冷的问：“传国玉玺究竟在何处？”

太上皇半句话也说不出，只是在喘息。

李公公心疼的只掉眼泪，看凌千烨这般苦苦相逼，却也无可奈何，只崩溃的看着凌千烨道：“睿亲王，他可是你的皇爷爷，你怎忍心逼他至此？”

“我也不想，可最是无情帝王家。想必皇爷爷应该可以理解。”

凌千城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若太上皇再不交出传国玉玺，那他只能让玉玺跟着太上皇一同消失。

可不知道为什么，凌千城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他总觉得太上皇定是留有后手，那传国玉玺定是被他藏了起来，否则，他怎会如此淡定？

只怕现在下了他，便会有人拿着传国玉玺举兵起义。

传国玉玺是大周朝建立伊始所用的第一枚玉玺，据说是太祖爷开国所制。得之可号令天下，举兵勤王。他出来的时候，皇上特意嘱托，定要讲传国玉玺拿到。

可眼下，似乎有点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