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绝对没错。”我坚定地点头。
“《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韩愈。”他朗声道。“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决胜烟柳满皇都。我想请问,整首诗到底是哪里触动你的泪点了?还是你刚才是笑哭的。”
怎么就这么衰呢?怎么就这么衰呢?不都跟那唱仕途不顺命运多舛吗?你倒是舛呀你?
我一本正经道:“我就是不喜欢柳树,尤其是烟柳,一看这个我就烦了。烦死我了,我就哭了。”
他把诗词书合上,直直地看着我。
“干嘛?”我有点瑟缩。“大晚上的你别跟幽灵附体似的行不行?我胆子这么小,再让你给吓破了。讨厌鬼。”
“到底为什么?”他平静而坚定。我心里总有秘密即将被识破的恐惧感。
“讨厌烟柳……”我小声道。
“我讨厌撒谎。”他故意露出凶狠的表情。“要是谁让我知道他骗我,我留给她点颜色瞧瞧。”
“行呀。”我故作乐意。“那你就别那么小气,给我座彩虹行不行?还给我点颜色,我就喜欢七种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数数颜色有七道……”
“住嘴。你再跟我贫。”他严肃起来。按了我的脑门子一下。“真不知道脑袋里装的什么?大包吗?还是水泡?整天在想些什么。没个正形。”
“我可正经了,我非常非常正经。”
我还眨巴着真诚的小眼睛。
诡辩奇才李术是也。欧耶。
“那你就给我正常点,告诉我为什么哭。”他不屑瞧着我。“别瞪大眼睛了,再瞪也还是那么小,有什么意思。”
“嗯。我可以告诉你。但我拒绝承认眼小。”虽然这是事实。我扯了个理由。听起来很真实。“我在孤儿院有个妹妹,认的。她有癌症,估计时日不多了。医生说,最多五年。我很想她。可就算回去也没什么用,我没钱给她延长寿命。就算做手术她也活不了多久了,但平时如果吃住讲究一点,应该能多活几年。嗯,就是穷的问题。你想怎么帮?”
“李术,所以说以后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他轻笑一声。“这不算问题。我能帮你。”
“能帮?你哪里来的钱?”我疑惑道。“你跟你父母借,他们要是知道这钱是借给一个家仆的养女,不觉得很荒唐吗?换我我都不愿意理这档子事。没人会帮的。”
“别把自己说的这么邪恶,遇到可怜人我不信你不管。也别把人情想的这么冷漠,自有温情在。”他目光坚定。“我说能帮你就是能帮你。不用我父母,用我自己的钱就可以。相信我,足够。”
“足够?”我挑眉。“真是有底气呀。说说吧,过年亲戚给你多少压岁钱?让你说的这么信誓旦旦,不怕把你小猪存钱罐掏空?”
“呵,那种赚钱渠道简直幼稚。”他颇有点得意之色。“你以为我在公司这么多年是干嘛去了?没点好处我能没天没夜地辛苦工作?怎么可能。自家公司也不能这么对我。我有池家公司的股份,零头借你都足够的好吧?”
“你有股份?”我有点惊讶。“具体多少?让我惊讶惊讶,再看以后要不要拍你马屁、抱你大腿。”
“得了吧你。”他轻笑。“我会有女朋友和老婆的,要专心懂不懂?让你抱我大腿我的爱情和家庭还要不要了?”
嗯,清合,我替你检阅了,他是个好男人。可是为什么我不开心?
“好。”我忍着苦涩,假装轻松地笑道。“那我就去抱别人的大腿,总行了吧?还以为我没人要怎么的?我可是很有本钱的,年轻就是我最大的本钱。哼。”
我当然在开玩笑。可他在这种问题上一向很严肃。我想从他不愿意我为了钱跟别的男人这点上,找到一点点的开心。哪怕是假的呢。
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动了心的女人可以变得很卑微、很冲动、很疯狂。但我非常不想成为这样的人。非常不想。是,我是喜欢他,我可以为他作出可以接受的改变,可一旦这个改变过限度,我就要彻底断绝这份喜欢。那时也可以有更大的决心这样做:看吧,喜欢上他,你就不是你了。趁早逃开。到一个没有他的世界,你才可以很洒脱很快乐。
“李术,我警告你。”他正视我,眼睛闪着严肃的光。“没钱了跟我说,只要你还不是个废人,自甘堕落,我乐意帮你。但你要是作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我直接不要你这个妹妹。我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