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志强松手,呼出一口气。
华珍:“亦菲,喧喧,我们走!”带着两个小姑娘离开。
周晓敏缓过劲来,捞住苏志强的胳膊,带着哭腔说:“你听我解释,华珍说女儿成绩不好,要我帮忙找家教,我推荐尤潇。她舍不得给课时费,常常送东西给尤爱国。”
“一来二去,尤爱国看上了她,托我说媒。尤潇给莲舟上过课,我欠他人情,答应帮忙说说。不同意就不同意,干嘛发那大脾气?我做错什么了?你不问青红皂白……”
苏莲舟走过去,抱住她的肩膀,母女俩哭成一团。
苏志强烦躁,连连摆手:“对不起对不起,我酒喝多了!”
七月七日,高考第一天,下起瓢泼大雨。
按照惯例,社里要拨一辆大客车,专门接送考生。
考前一天,苏志强把三个女孩,叫到一处,要求她们明天送考,提前体验高考氛围。
“我读高中的时候,教室的黑板旁边,挂着一双皮鞋,和一双草鞋。对于农村孩子来说,高考就是跨农门,它是一场改变社会阶层的公平竞争。我和亦菲的爸爸做到了,从农民的儿子,成长为受人尊敬的记者。”
“中考是小规模淘汰赛,高考则是残酷竞争的开始。你们虽然是女孩,但我一样期待,你们拥有森林法则意识,练就过硬的生存本领和无畏的拼搏勇气。”
又在说教,和学校老师一个腔调,苏竹喧打哈欠。
大雨形成一道白雾,阻隔了视线。
苏志强穿着黑皮革雨衣,挥手:“冲!”
三个女孩身穿塑料雨衣,手里打着伞,跟在后头。
一阵风吹来,吹翻伞面,拖着苏竹喧往前跑。
冷风冷雨,打在脸上,呼吸差点跟不上。
好在距离不远,客车就停在宿舍大院的门口。
车里坐着七八个报社子弟,和几位送考家长。
乔禾耘没人送,坐在最后一排,双眼紧闭,头仰在椅背上。
尤潇坐在窗户边,望着大雨发呆。
有人抱着书本看,有人在聊天。
苏志强一行人上车,稀里哗啦脱雨衣抖水。
司机笑问:“苏总,你带娘子军送考?”
“对!提前军演,真正上战场不慌乱。”
尤潇调过脸,看向黄亦菲。
黄亦菲迅速转头找座位。
他心中咯噔一下,这是明晃晃躲避的意思。
华家闹剧传开来,他隐隐担忧。
果然,黄亦菲要和他划清界限。
如同被利器刺中胸口,尤潇久无痛感的神经,突然跳动。
他伸出双手,十指向脑后梳。
几个来回之后,平静下来。
这是他多年来,对抗打压的方式。
阶层就像隐形的沟壑,可以隔着沟壑说笑,却不能轻易越过。
他和黄亦菲,就是这样,站在沟壑两边的人。
他甩了甩头发,似乎要将疼痛甩掉,其实并没有。
这些不良情绪,只是暂时被深埋地下;等待有一天,化解成反向冲力,破土而出。
乔禾耘睁开眼,瞧见满脸水淋淋的苏竹喧。
他赶紧往窗口边挪动屁股,防止她扑上来喊欧巴。
苏竹喧最近看上韩剧,对他改了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