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红流着泪，有些委屈起来。她记起来了，她的师哥不再是她的了，师哥已经成亲了。

“好累，可以请您……抱抱我吗？”染红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带着乞求。突然好困，困到想哭了。万户伶侯一言不发，坐到她身边来，把人揽进怀里。

她满意了，安心靠在他怀抱里睡觉。万户伶侯也累了，低头看着她忍了忍眼泪，闭上眼睛睡觉。其实还有一个人，她也好想问问，他去哪儿了，只是没能开口问出来。

染红睡得熟了，没有做噩梦。万户伶侯也慢慢闭上了眼睛。不知到底睡着没有，万户伶侯感觉有人在轻轻扯着他的头发。睁开眼睛的时候，她醒了，仍然靠在自己怀里，却拽了一把自己的白头发。

绕在自己脑袋外面，披到身前，像自己的头发一般。染红瞪大眼睛看着万户伶侯，松开他了头发。知道是自己吵醒他了，低头懊恼起来。

“傻孩子，没事的。”万户伶侯将头低下来，轻轻挨在她头顶上，喊了一声：“夫人。”

万户伶侯清醒了过来，右手抱着她。伸出左手向她的脖子环过去，带起她身前的那缕白头发。

将全部白头发均拦在手背之外，向外收回手右手。如烟如雪的长发飘起来，丝丝缕缕的飘**起来。

仿佛夏季飘来的漠山大雪，撒了上去，柔软浮在空中。再慢慢下沉，一丝一丝挂到她身前身后来。

大雪，白色大雪，他的半头白雪，全落在了她的身上。瘦弱的身躯全躲在他长长的白发下，染红被逗得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是万户伶侯听过最动听的声音。

染红伸出双手抱住万户伶侯的脖子，贴着他连着心脏的动脉开心的笑。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温热干净的眼泪流了下去，流到万户伶侯的骨头里。

“染儿。”万户伶侯紧紧按住她的脑袋，让她在离自己最近的位置。开心的笑着，也哭着。

笑够了，染红慢慢直起身，大半个身子披着万户伶侯的白发。

染红把脸对在万户伶侯面前，他很像一个人，但又似乎不像。看着他的眼睛，眼神突然心疼温柔下来。眼泪一颗一颗的，从她的下巴跳下去。

染红慢慢抬起左手，放到他的眼睛下，替他擦眼泪。可是万户伶侯没有眼泪，他没有哭。哭的是她自己，不是万户伶侯。

她仍旧轻轻擦，为他擦眼角。他还是没有哭，自己的的眼角却充满了泪水，再也放不下。

他没有哭，她似乎看得见他的眼泪。和自己的一样，眼睛挂满了一脸……

那日，她也如此，最妩媚地翘起五指，食指点上他的眉间，停在他额头凹凸的冷锋上：

“将军……您今日……笑了么……”

声音尽显女子的妩媚，柔眉皓齿，眼睛妩媚挤出亮盈盈的眼泪。细细滑过脸颊，直淹到他食指上。

“您穿布衣的样子，真英俊。”她纤细的食指顺着眉形滑到他眼角，滑过脸，滑到嘴角，在他脸上画出自己眼泪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