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回头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幅新娘图，画纸很大，画中人与常人一般大小，他生生描画了十几日。

她的脸上没有疤痕，穿的是苦海的白嫁衣，微微露出洁白的牙齿，腰间飘起来的，是他们所说的同心禁步。这才应该是她笑起来的好看样子。

万户伶侯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数日，按照每一个字的描述，将他的新娘画了出来。

漠淘沙进来时，画已好，万户伶侯疲倦躺在地上。地上是一张巨大的画纸，有美丽动人的新娘。

而新郎，不知何时，早就换了一身红衣红靴，躺在纸上的新娘身边。

新娘身边整齐叠好一件火红的嫁衣，一双女子的红鞋，一顶方方正正的喜帕，均是最纯正的红色。

是染城的新婚喜服，只有喜事，所以只是红色，就连装饰喜帕边角的流苏，也是一样火红。

二人，般配至极。

他真的是一个疯子，肯为一张纸穿上染城红色的婚服。

染城已经亡了十几年，能找人做出它最正宗的喜服，已很是不易。

他嘴上未吭过一句不舍心疼，可月月天天念着和她看花看雪摘李子，从未食言过。右边的一半黑发，也掺上了几丝屈指可数的灰白。

出征之前不同她讲，怕她担心。归来第一不向她报平安，怕她会挂念。不陪她看花看雪，怕她会生气。

就如那座无字石碑，就是生生活着的她一样。

漠淘沙心里不成滋味，不愿去叫醒他。只从房间里抱了被褥过来，轻手轻脚盖在两人身上。